言冰云微微一驚,半晌后輕聲說道:“一,主子覺得你今天晚上做的過了線。二,不論他死或者你死,都不是主子想看到的。”
“不要說主子,我會想到老跛子的可惡口吻。”范閑皺眉說道。
言冰云笑了笑,轉而問道:“雖說是陛下點過頭的事情,但你今天夜里借機把事情鬧的這么大,明天大朝會上,本院一定會被群臣群起而攻之,只怕舒大學士和胡大學士都要開口,主……陛下在這種壓力之下,會有一定的態度釋出,你最好做足準備。”
“怕什么?”范閑看了一眼小言公子那蒼白的臉,自嘲說道:“陛下早就想削監察院的權了,這不給了他一個好機會?如果不是知道這點,我今天夜里也不會急著四處出擊……在削權之前,總要把敵人掃除一些。”
當的一聲脆響,他將勺子扔到微涼的瓷碗之中,面若冰霜,說道:“今夜真正想做成的事情,是一件也沒有做成,真是虧大發了。”
言冰云說道:“再過幾個時辰,就是大朝會,你今日要上朝述職,做好被陛下貶斥的準備吧。”
范閑閉著眼,緩緩說道:“前些日子,陛下讓你們這些年輕官員進宮,所表達的意思很清楚,只是那些老家伙哪里舍得讓位?今天夜里監察院大肆清查,就算我們事后會被懲罰,但那些不干凈的家伙也要退幾個……朝廷騰些空子出來,陛下才好安插人手,我們是替陛下做事,他總要承我們的情。”
言冰云微微皺眉,依然很難適應范閑敢如此稱呼皇帝陛下,也有些不悅,只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沉默。
范閑卻懶得看他臉色,自顧自輕聲說道:“今夜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只是覺得有些遺憾,我一直等著的那家人,卻始終沒有出手。”
言冰云知道他說的是哪家人,卻要裝成不知道,一時間臉色有些猶豫,旋即苦笑道:“你還嫌不夠熱鬧?你此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總要注意些安全。”
范閑看了一眼散布在四周的監察院劍手,搖頭說道:“我和你不同,你必須把這些人帶著,我……帶與不帶,區別并不大。”
“如果帶了人,那些人怎么敢動手?都是一群只會在暗中殺人的懦夫。”范閑譏諷說道:“我在這鋪子里單人坐了半個時辰,卻是始終無人敢來,倒讓我有些小瞧所謂鐵血軍方了。”
言冰云搖頭無語。范閑回頭看了一眼黑夜之中的一條小巷,用指頭敲敲豆腐碗旁的桌面,說道:“吃掉,冷了味道不好。”
……
……
離范氏豆腐鋪有些距離的小巷里,有七名穿著夜行衣的人,正在往馬車上搬著尸體,有血水從車上緩緩滴了下來,落在雪上,發出淡淡腥臭。
三具尸體被砍成十幾方大肉塊兒,明顯是長刀所造成的恐怖傷害。七名夜行人中領頭的那位坐上了車夫的位置,看了一眼遠處豆腐鋪子隱約的燈火,用韁繩磨擦了一下虎口有些發癢的老繭,咧開嘴笑了,輕聲說道:“少爺,慢慢吃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