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兒一驚,細細品味他說的這幾句話,發現如果以后的局勢真的這樣發展下去,自己那位師傅大人果然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場。
她的小臉微微脹紅,說道:“你忘了一個可能性,如果真是三殿下日后繼承大寶,以他和范閑的師生情誼,并不見得會讓事情發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二皇子笑了起來:“這話我對范閑也說過,三弟年紀還小,不過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小子,哪里又是省油的燈,更何況,在什么樣的位置上,就要考慮什么層級的事務,有些時候,不是你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
他平靜說道:“而且不要忘了,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接班人,很多人似乎有意無意間因為他的平靜而忘記了這件事情,但我相信,范閑是不會忘記的。”
“最重要的是。”二皇子緩緩低下頭,“不論是誰繼承大位,我們那位父皇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會眼睜睜看著范閑繼續集合了一大幫老怪物的實力,從而給他的繼任者帶來無限麻煩?這個國度是父皇的國度,他不會讓這個國度太亂,哪怕他死了也一樣。”
妄論圣上之生死,不管二皇子是子還是臣,都已經犯了大忌諱,葉靈兒咬著嘴唇,沒有接話,轉而問道:“可這又不是范閑想過的生活,這是朝廷里那些長輩們安排的,如果你是范閑,你又能怎么做?”
二皇子怔了怔,片刻后自嘲說道:“我也不知道會怎樣做,大概和他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只是天下之爭,不進則死,既然他親手放棄了前兩條路,那就應該退的徹底一些。如果我放在他的位置上,這個時候,我就應該進宮請辭了,不論是監察院還是內庫,他總要放一個出來……然后……純從理智上講,他應該表現的和緩一些,然后暗中向著我這邊靠一靠。”
葉靈兒看著他。
二皇子認真說道:“這是最明智的選擇,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我,是敢接受他的,而姑母,畢竟是他的岳母,有晨兒這層關系在,不見得不能盡釋前嫌。”
葉靈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家族,那些遠在定州的軍隊,早已因為這門婚事,而成了奪嫡戰中的一個法碼,如果范閑再加了過來,自然……可她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忽然間覺著有些頭痛,難過地皺緊了眉頭。
二皇子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的淡淡天光,出神說道:“范閑如果不轉變,日后只有走入死局,他若有勇氣轉變,或者眼下會吃很大的虧,可將來卻可以為他和范氏謀取更大的好處和更穩定的和平,這都要看他怎么想了。”
他最后有些無奈地低下了頭:“不過……這兩年里早就證明了,范閑他是一個不按常理行事的瘋子,所以我沒有這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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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慶國絕大多數人看來,范閑那張溫柔可親的外貌之下,確實逐漸透露出了幾絲瘋狂厲殺之氣,不是說京都里的夜戰殺人擒人,而是讓京都震驚的歸宗一事。
五更冷時,范氏祭祖開始。
午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傳入了各大府邸,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猜忖著事態后續的發展變化,在猜測著范閑對今后朝中權力的窺侍與**的漲落。
就如同二皇子一樣,沒有人能想明白范閑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做。雖然說以往他只是頂著一個皇帝私生子的身份,根本看不到一絲入主宮中的希望,可是私生子的身份畢竟也是個身份,只要一天沒有焊死,便一切皆有可能,更何況這個身份在日后一定能起很大的作用。
很久以前,陳萍萍就曾經想過,一旦太后不在了,范閑也不是沒有重新列入皇子隊伍中的可能性。
而范閑今天搞的這一出,終于在自己的名字上烙下了范氏的烙印,斷絕了姓李的可能,在絕大多數人的眼里,都顯得有些愚蠢或者說是沖動。
便是在重重深宮之中,這個消息也驚住了許多位貴人們的心。
淑貴妃正在用娟秀的小字抄錄著范閑送過來的天一閣善本,聽著宮女的回報,有些訥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