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笑著搖頭說道:“我打賭你肯定也沒嗅過……上京城的皇宮你去過,有沒有上后山?”
范閑點了點頭。
王妃說道:“這香囊里夾著的是金桂花,金桂花就是在山上,整個天下應該就那一株了……這金桂花香味極淡,若不用心,是怎樣也嗅不出來的。”
范閑笑道:“我上山只在溪畔亭間停留少陣,倒沒瞧見這株難得一見的金桂花。”
“長在山巔哩。”大王妃笑著說道:“是國師當年親手從北地移植過來的孤種,加上香味并不怎么重,所以一直沒有人去收攏它的花蕊當香囊……所以我敢說,小范大人你就算在宮中呆過,也沒有嗅到過它的氣味。”
范閑詫異問道:“那王妃您這香囊……”
眾人有些訥悶,范閑為什么對這個香囊念念不忘,時刻追問。范閑也怕露出馬腳,笑著解釋道:“這香味我喜歡,想給婉兒拾整一個。”
林婉兒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夫君肯定想的不是這般。但旁人不清楚,大皇子不贊同說道:“大男人,怎么盡把心思放在這些女兒家事情上。”
大王妃瞪了他一眼,說道:“能上得馬,能繡得花,才是真真好男兒。”
大皇子馬上閉了嘴。
大王妃轉向范閑笑道:“你想給晨郡主拾整一個只怕不易……不對,這天下旁的人可能不容易,你卻有機會……你自己修書去向陛下求去。”
此陛下,自然是北齊那位陛下。
范閑溫和笑道:“難道公主身上這只也是貴國陛下賜的?”
“是啊。”王妃眼中流露出少許思鄉之情,淡淡說道:“以往上京城中,就只有陛下一位佩戴金桂花的香囊,他說喜歡這種淡極清心的味道。我離京之前的那個夜里,陛下將他貼身的香囊賜了我,讓我在南方也能記住故土的味道。”
花廳內的氣氛被王妃淡淡幾句話變得有些感傷。
范閑的眼光在那個香囊上一瞥即過,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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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王府里用膳之后閑敘,時日已至暮時,其間在大皇子的安排下,范閑與二皇子在書房里又進行了一次深談,只是抱月樓上兩人已經談的足夠深入。如今的二皇子身后有葉家和一位大宗師做支持,斷然是不肯后退半步。而范閑雖然心知自己的情勢也如二皇子所言,看似權重如山,實則危如累卵,然則人在天下,身不由己,他是想抽身而退,也沒有那個可能。
至少慶國皇帝不會允許。
二皇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緩緩說道:“安之啊,有件事情我必須提醒你……毫無疑問,你是這兩年里慶國最大的麻煩制造者……而當年的事情你也清楚,父皇為什么讓你一直在澹州生活長大,而不是最干脆地將所有麻煩都清掃干凈?”
范閑微微低頭,心想二皇子確實是個極善說服人的厲害角色,如果不考慮五竹叔對于皇帝的威脅,慶國皇帝暗中保護自己成長,只能說明一條,君王雖無情,但對自己的子息總有三分垂憐之意。
“父皇不會允許我們兄弟之間做出太過激烈的事情。”二皇子看著他靜靜說道:“可是對于你來說,如果事態不能激化起來,你就只能坐看流水東去,局勢一日不如一日,這便是你的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