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回頭笑道:“雖不是仙丹,但確實是極好的東西,只是膻味兒重了些,思思你可得忍著,堅持喝。”
林婉兒忽然想到四祺當時想的那個法子,高興說道:“這事兒讓四祺去做,也不知道她是放的杏仁還是茉莉花茶,一股淡淡澀味兒,卻是把膻味兒都袪了。”
一聽讓四祺服侍自己的飲食,倚在床上的思思好生不安,她本來是和四祺同等身份的大丫環,如今懷了孩子,待遇便驟然提高這么多,她實在有些不敢承擔,生怕讓府里上上下下說自己的閑話,下意識里便想開口回絕。
范閑一揮手,說道:“這后宅里沒那么多虛禮,你當丫環的時節,爺不照樣要給你捶背……就讓四祺辛苦一下,只是不知道法子成不成。”
思思臉上一紅,卻發現門外一閃身露出四祺丫頭那張得意的臉,那丫頭笑著說道:“這法子當然成,那時小姐每天的羊奶都我弄的,只要用紗布把茶渣濾了就好。”
婉兒笑著嗔了她一眼:“瞧把你得意成什么樣子了。”
思思堅持喊范閑少爺,四祺堅持喊婉兒小姐,這家里一對男女主人,外加這兩個大丫環,在稱呼上著實有些奇怪,大概也只有范閑這種有前世經驗的男子,才會如此不計較所謂名份之事,好在這三個姑娘家都能配合上他的腳步,此點大善。
“平時要多曬曬太陽,甭信那些穩婆的屁話,不吹風悶屋里會悶死的。”范閑忽然想到一椿事,很嚴肅地對藤大家媳婦兒和婉兒說道,知道如果柳氏忽然老骨董起來,也只有這兩個人能幫思思說些話。
“呸呸……”藤大家媳婦兒趕緊吐了兩口唾沫,說道:“今兒大喜,怎么能說那個字。”
范閑懶得理她,自顧自說道:“蔬菜瓜果得保證,這是不能少的。”回頭又對思思說道:“吃不下的時候也得吃……一些小吃食,你讓丫頭們去辦。”
“得了得了。”藤大家媳婦臉皮厚,自顧自地將堵住了范閑的嘴,說道:“到底是頭一個,這日后還要百子千孫的,少爺如果都這么緊張羅嗦,不得把我們這些下人折騰死。”
——————————————————————
范閑又好好地安慰了思思幾句,說了幾個笑話讓她放松下緊張的心神,便攜著婉兒的小手出了屋子。二人在后園里隨便逛著,一路上便見著府中幾個頗為得力的下人匆匆而來,見著他們趕緊恭敬行禮,只是神色里偶有透露出一絲尷尬。
“這是去做甚的?”范閑皺眉問道。
婉兒笑了笑,說道:“這都是去給思思道賀的,見著我了……當然會覺得有些尷尬。”
“尷尬什么?”范閑不至于愚鈍到如此地步,只是擔心婉兒心中真有心結,所以故意問著。
婉兒瞪了他一眼,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你說呢?”
范閑拍拍她肉乎乎的臉蛋兒,微笑問道:“那你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婉兒稚氣尚未全脫的臉上透著一份主婦的從容,仍然是那三個字:“你說呢?”
……
……
“我真的很緊張嗎?”范閑牽著婉兒的手走到了一座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下,將婉兒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此處安靜,沒有什么下人經過,婉兒微羞之余也就由得他去了。
“也不仔細冰著了。”
婉兒埋怨了一句,忽然想到他問的那句話,思考片刻后抬起頭來,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他,半晌后認真說道:“這便是我想問你的,為什么看上去你不怎么高興,而且……似乎有些緊張恐懼……擔心什么呢?是真在擔心我的感受?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等人。”
范閑搖搖頭,笑著將抱她的雙臂緊了緊,斟酌半晌后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真是沒有做父親的思想準備。”
“要些什么準備?”婉兒早已習慣了夫君與這世上男子不怎么相近的思維習慣,好奇問道。
“比如……自己能不能為下一代營造一個很好的成長環境?”
婉兒微笑說道:“先不要考慮過于長遠的問題吧,我比較好奇的是,思思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先前不是說過……”
“嗯,你無法必操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