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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海棠與范若若進入抱月樓以來,廳內的宴席便變得安靜了許多。衛氏家族那些老辣的長輩擺足了長輩的模樣,與二位姑娘家各自攀談著,心里卻在想,本是想在此次的談判中,替陛下多吃些好處,這二位一到……尤其是海棠姑娘,她的胳膊肘子究竟是往哪邊生的呢?于是對于范思轍的進攻便緩了下來。
范思轍面容平靜,微笑說著話,于閑談中,便將來年的利潤分成和交接細則說了個清清楚楚,今日讓海棠與姐姐來此,便是為了給自己加個籌碼,至少要亂一亂北齊人的心。
名義上是他與衛家的談判,實際上范閑與北齊皇帝的勾當,席間眾人雖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主導衛家的長寧侯父子卻是清楚的。
酒過三巡,議事畢,雙方盡歡而散,只是衛華的臉色并不怎么歡愉,很明顯,在這新一輪的分贓協議中,依然被范思轍奪了大頭。
夜色漸深,海棠拿著那塊溫潤的玉獅兒,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望了范思轍兩眼,便自離去,將這抱月樓留給了他們姐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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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海棠。”在抱月樓上京分號的一間房間內,范思轍皺著眉頭說道。
“你現在變得越來越老氣沉沉了。”范若若習慣性地用手拍拍弟弟的腦袋,微笑說道:“師姐有什么不好?你不是還記恨拿你當驢使的事情吧?”
范思轍搖搖頭,說道:“那是哥哥的意思,是讓我吃苦,我明白。”
范若若有些驚訝地看著弟弟,偏著腦袋,說道:“真的越來越老氣了,真不像個孩子”
范思轍自嘲一笑,說道:“在這么個地方,一個信得過的人都沒有,想不小心些也沒辦法……對了姐,你說老氣……”他的精神忽然振奮了起來,問道:“是不是說,我越來越像哥?”
范思轍興奮地問著,因為在他的心目中,長兄范閑乃是人生偶像,如果能和兄長的形象靠的越近,他自然越是得意。
范若若掩唇而笑,說道:“是越來越像父親才是,父親當年那么打你,看來果然有些效用。”
她頓了頓又說道:“你先前說不喜歡海棠師姐,到底為什么?”
范思轍靜靜看著姐姐的眼睛,半晌沒有說話。
范若若也平靜地看著他。
“姐姐,你應該明白的。”范思轍認真說道:“我們已經有嫂子了。”
范若若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嘆息道:“是啊。”
范思轍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其實哥哥都不知道,這一年多里,嫂子給我寫過不少信。”
范若若微微一驚,問道:“嫂子在信里說什么?”
“能說什么?還不是家里如何,父親如何,母親如何。”范思轍嘆息道:“我這個小叔子一個人在異國,嫂子肯定不放心,說實話吧,我這一年里但凡有些什么摸不清頭腦的事情,都不愿意去信麻煩哥哥,都是嫂子幫我出了主意。”
范若若漸漸消化掉心頭的震驚,她也是第一次得知此事,品咂半晌,品出了許多種味道,黯然道:“嫂嫂……是個很可憐的人,你也知道,長公主現下被陛下幽禁在別院里,哥哥又在江南。”
“哥哥只知道把我踹到北邊來。”范思轍語帶不滿,“雖然知道他是在錘練我,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我才多大點兒?這么大個攤子,我怎么弄的過來?只知丟手,哪里像嫂嫂想的那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