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盯著太后那張半邊腫起來的臉,輕聲說道:“放人,住手,我不想再重復第二遍。”
——————————————————
太后氣的渾身發抖,但心內也感受到了一絲來自地底最深處的寒冷,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不姓李的孫子,低估了對方的冷酷與強悍的心神。
她感覺到脖子上的劍又緊了一分。也許只是過了一瞬間,也許過了許久,太后的眼神終于變得有些落寞,開口說道:“依他意思做。”
“太后親自喊,聲音大些。”范閑說道。
太后憤怒地盯著范閑,迫不得已,用蒼老的聲音對殿外喊道:“侍衛聽令,統統住手!”
不知為何,太后旨意一出,殿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也許是范閑的表現讓這些人太過害怕,生怕目睹一場孫殺奶,臣殺太后的可怖場景。
只有扼住三皇子咽喉的侯公公微微皺眉,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來侯公公很想你死。”范閑對太后冷漠說道。
太后看了侯公公一眼,那四名老太監皺著眉頭,往侯公公處挪了一步。
侯公公嘆了口氣,松開了自己的手掌。
三皇子驚怖未定,下午被刺客捅出的傷口又開始出血,他趕緊扶著母親,和寧才人三人驚慌失措地跑到了范閑的身后。
太后旨意一出,圍繞著含光殿的廝殺聲頓時消失無蹤,很明顯跟隨范閑入宮的劍手也早得了指示,只要侍衛不再動手,他們也沒有趁機進行反擊。
含光殿所有的大木門,在同一時間內被人推開,吱呀聲中,整座宮殿變得通透無比。殿內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見殿外緊張的局勢,看見那些手持直刀,包圍住含光殿的侍衛,還有殿外空地上伏著的無數死尸。
殿外的初秋夜風也吹了進來,涼意深重,卻讓人不得清靜,因為隨著這陣風,那些鮮血的味道,也隨之而入殿內,直沖眾人鼻端。
數十名全身黑衣的六處劍手以最快的速度撤入含光殿內,將殿中的太監們包圍起來。幾名內廷厲害的老太監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憋屈的事實,被監察院特制的鐵指扣扣了起來。
太后在范閑手中,范閑已經證明了他敢殺太后,在此情況下,這些內廷高手哪里敢反抗?
就算是侯公公這種想反抗的人,迫于大勢,也無法有太多多余的動作。
范閑看著自己這些滿身帶著傷口的下屬,眉頭再次跳動了下,眼光一掃,便知道在含光殿外的狙擊戰雖然時間極短,但依然有十幾名忠心耿耿的下屬,就此歸天。
突進皇宮,要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能夠只付出這樣小的代價,便暫時控制住了含光殿,已經等若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范閑垂著眼簾,對劍下的太后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如果我只是要殺你,有無數種方法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后一陣劇咳,捧著胸口,脖頸在范閑的劍下擦出了一絲血痕。
看著這一幕,那些忠心于太后的太監宮女面露驚惶之色,想上前服侍,卻也不敢動彈。
太后轉過頭來,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盯著范閑:“你和你母親一樣,狼子野心!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窩在這皇宮里做什么。”
是的,就算范閑此時捉住了太后,控制住了皇宮,可是接下來他應該會怎樣做呢?所有人包括那些黑衣劍手都盯著他,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