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只聽得一枝凄厲的令箭在長街之上響起,啪啪啪啪,街道兩側的民宅窗口全部關閉了起來,雖然宅落里的廝殺在繼續,但長街之上卻回復了平靜,極其怪異的平靜。
那名家將滿臉血污,一臉煞氣,一振長槍收于背后,就像是一把開山斧般直刺街口,雖然注意到了街道兩側的異象,卻根本沒有一絲心悸,此時突勢已成,就憑監察院那些鬼域伎倆,如何能阻住大軍前行。
“鼠輩。”他輕蔑想著。
“鼠輩。”秦恒率領大軍向長街之上壓了過來,一臉冷峻地看著突然回復清靜的長街,微嘲想著,監察院終究還是見不得光。
便在此時,令箭之后回復平靜的長街上,忽然響起了一聲號令,這聲號令只有一個字。
“候!”
這個候字極其簡單,干凈利落,卻蘊藏著無窮的殺機。秦恒眼瞳微縮,眉毛一挑。
叛軍齊拉弓,無數箭羽射了出去,直刺那聲命令發出之地。篤篤篤篤,有如亂雨打城,那座木樓頓時被射穿無數洞眼,長箭破風而入,只聽得隱約一聲悶哼,發令的監察院官員已然斃命。
然而緊接著,只有馬蹄聲,悶殺聲,箭羽破空聲的長街之中,又再次響起了那聲號令:“侯!”
秦恒的臉色陰郁了起來,在長街之上持韁而奔,他不知道監察院的這聲候意味著什么,他本可以此時選擇分兵,繞過這段有監察院重兵伏擊的長街,可以選擇更穩妥的方式——然而軍令如山,既然父親命令自己第一個趕到皇宮,自己便必須保持速度,即便……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于是他猛地一揮手中馬鞭,長街之上數千叛軍齊聲一喝:“殺!”如洪水一般,輕甲在身的叛軍大隊就這樣向著空曠而危險的長街之上掩了過去。
那名長槍在手,無人敢阻的先鋒猛將,此時已經率領自己身后的數十余親騎,突到了長街尾處,背后的正陽門在朝陽下泛著光,身前的空闊地帶在吸引著他,更遠處隱隱可見的皇宮還在等待著他的攻打,所以他滿懷豪情,英勇無比……
然則他忽然聽到了如雷般的馬蹄聲,然后看見了長街的空曠盡頭處,忽然出現了兩百余名騎兵,這些騎兵不知何時出現在此地,身著亮甲,手持長刀,沉默而冷漠地等待著叛軍的到來。
在這些騎兵的身側,有十余具散亂的尸首,正是秦家叛軍散出去的那十余騎斥侯,不止斥侯死了,即便是那些戰馬也倒在了地上。
秦家先鋒將的眼瞳縮了起來,他知道這些騎兵是硬手,不然不可能撲殺了自己屬下十余騎,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是禁軍!
此時已經無法再停,先鋒將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鐵槍,槍桿的粗糙與涼冷,讓他感覺到了無窮的信心,然后一夾馬腹,就帶著身后的幾十騎向著禁軍大隊沖了過去!
禁軍將領全身都籠罩在盔甲之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而這雙眼睛里此時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只有平靜冷漠和決心,對自己生命的冷漠,完成大帥交代任務的決心。
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馬刀,刀鋒閃著亮光,令人不寒而栗,一夾馬腹,身下戰馬猛地一掙,如出弦之箭般彈了出去。
數百騎騎兵就這樣以一往無前的勇氣,沖了上去,就像是兩道顏色不一的洪流,馬上便要正面沖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