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輕輕拍了拍手,小湖四周涌入了許多高手,范閑掃了一眼,并不怎么害怕,這些信陽招驀的人手或許在一般人看來十分可怕,但根本沒有放在他的眼里,他只是擔心婉兒和大寶。
出乎范閑的意料,也令那些部屬震驚的是,李云睿一臉平靜,緩緩開口說道:“你們都走吧,這里不再需要你們了。”她停頓了片刻后說道:“隱性埋名,安安穩穩地把余生渡過,也不要想著報仇之類很可笑的事情。”
那些部屬們嘩然,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長公主,痛聲說道:“殿下!”
從范閑踏入太平別院的那一刻起,這些人就知道京都的謀叛已經出現了極大的問題,可是他們對長公主依然有強大的信心。
李云睿只是淡漠地笑了笑,揮了揮手,不再說什么。
“殿下!”那些部屬們在小丘上下,小湖四周對她跪了下來,不肯就此離去,有幾人甚至哭了出來。
范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雖然清楚李云睿是在事敗之后,已經生出了自絕于天地的念頭,才會遣走部屬,但他著實沒有料到,這些部屬對她竟是如此忠心。
他與信陽方面的接觸極少,也不知道長公主是如何統馭屬下,在皇帝的縱容與陳萍萍的幫助下,這兩年對長公主的戰爭,他是勝多輸少,對李云睿未免生出幾分輕視之心。
但此時看到那些痛哭流涕,不肯離去的部屬,感受著眾人對長公主的忠心,范閑才隱約間明白了一些什么,比如為什么這位公主殿下可以在朝廷里有這么多的勢力,為什么她可以說服苦荷與四顧劍出手,為什么她可以控制住太子和二皇子,為什么……
這只是一種感受,他依然不清楚長公主的魔力從何而來,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絕代美麗便可以達成的效果,只是很遺憾,范閑以往不知道,如今看來也沒有什么機會看到長公主的真實能力了。
四周一片哭聲,身處湖邊的長公主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厭煩,再次揮了揮手。
一位領頭官員,看著這一幕,知道大事已去,抹去眼角淚痕,跪下磕了一個響頭,堅毅轉身離去。一個人離開,便有許多人離開,或許這些人都不是貪生畏死之徒,然而李云睿既然發了命令,而且殿下明顯不喜,他們除了離開,也沒有什么別的法子。
如此,整座太平別院便只剩下了長公主和范閑二人,雖然先前也是如此,但范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監視自己,此時知道那些人都離開了,他的心中更感孤清,看著長公主瘦削的肩膀,微感惘然。
李云睿緩緩轉過身來,兩只手極為優雅地放在腹部,廣袖低垂,墜成美麗而華貴的線條。
她的臉上依然是微笑一片,眼神卻格外清湛,不再是那個敵人面前陰狠的人物,不再是太后面前經常被打耳光,嬌怯哭泣的偽懦弱者,不再是皇帝鐵一般手掌下,倔狠、憤怒、悲傷的那個妹妹。
她就是長公主,她就是李云睿,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那位。
李云睿微笑看著自己的女婿,開口說道:“知道陛下還活著,你似乎沒有我想像當中開心。”
范閑微微低頭,說道:“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死了很多人,我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