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直沉默地聽著范閑的分析,聽到此時,開口問道:“什么錯誤?”
“你們低估了我的憤怒。”范閑轉過身來,看著小皇帝一字一句說:“我敢向你打保票,苦荷臨死前的兩步棋,都是準備最后落在我的身上,而你卻兩次試圖殺我,不論你成不成功,苦荷如果知道了你的行為,一定會在墳里氣的再死一次。”
“落在你的身上?”小皇帝的眼瞳微縮,在心里品咂著苦荷叔祖臨死前的交代,臉色漸漸變得的凝重起來,卻還是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要將北齊存亡的希望寄托在范閑的身上,難道他不是慶帝的私生子?難道范閑真的是一位大圣人?
不,世間最后一位圣人早在慶歷五年的時候便死了,范閑只是一個尋常人。
范閑冷笑一聲:“當然,苦荷的盤算極好,他把我的心揪的實實在在,但他至死也猜不到一點,我會不會按他所臆想的路子走下去。”
這句話里指的事情太過隱秘,北齊小皇帝更是聽不清楚。
“我會自己想法子控制這一切,如果控制不了,我大可輕身而走。”范閑從窗外的暮色中走了出來,離小皇帝的身體越來越近,聲音微沉說道:“而陛下您……最好能夠多聽聽我的話。”
“朕為什么要聽你的話。”不知為何,小皇帝忽然感到了一絲寒意。
范閑看著他說道:“因為你犯的錯誤太多,這幾年里北齊的朝政雖然被你打理的極好,我本來以為歷史上又出現了位了不起的武周,但是終究發現,女人……還是太過易怒,太過心軟,支撐不起什么。”
此言一出,小皇帝面色劇變,卻又是馬上回伏了尋常模樣,瞇眼說道:“小范大人說的話越來越玄妙了。”
“先前你要殺我,如果不考慮司理理的死活,讓太監將她騙出房去,而是用狼桃直接發動攻勢,說不定這個時候我已經死了。”范閑站在他的身前,臉色平靜地抬著他的下巴,說道:“婦人之仁,在那一刻展現的一覽無遺,你讓我如此失望,我又怎么敢繼續與你做買賣?”
小皇帝的眼睛瞇的越來厲害,瞇成了兩道彎月亮,似乎想用眼簾的縫隙把范閑看的更扁一些,這才好平伏自己心頭無限的恐懼與掙扎。
這是他與北齊太后死死保持了二十年的秘密,為了這個秘密,北齊朝廷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然而此時此刻,卻被一位南慶人淡淡然地說了出來。
“我今天的目的是入劍廬見四顧劍,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與陛下你私底下進行一次談話。”范閑看著他說道:“我要告訴你,如果你還想當北齊的皇帝,從今以后,就不要再試圖暗中對付我,相反,你要配合我,聽清楚了嗎?”
小皇帝牽動唇角,朗聲大笑了起來:“好你個范閑,居然想威脅朕?你大可一刀把朕殺了,看朕這戰家子孫會不會皺眉頭。”
“您的心志實在令人佩服。”范閑眼中帶笑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殺自然是不能殺的,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上杉虎、狼桃等一干北齊重臣,忽然發現他們效忠的皇帝陛下,居然是一個……女人,他們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北齊……戰家只有你一個女兒家了,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小皇帝死死地盯著范閑,到了此時,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先前司理理會說,范閑根本不會懼怕自己,反而是自己應該害怕對方,原來是因為對方掌握了自己的命門,那個絕對的命門。
小皇帝沙啞著聲音,冷笑說道:“一代詩仙,果然說話有幾分愚癡之氣。”
當此情形,范閑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冷靜與硬氣。他沉默半晌后,伸出手指一彈,將小皇帝的發髻彈落,黑發如瀑墜于帝王雙肩之上,整個人頓顯柔弱之感,然后靜室之中便傳來嘶的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