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沙啞著聲音說道:“所以你只要讓我滿意,我也會讓你滿意的。”
“名義上的歸順,駐軍,五十年不變。”范閑的心臟跳的快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異常迅速地拋出了幾個字眼兒,這些詞匯在青州的時候,就已經和王十三郎說過,今天只是在四顧劍的面前重復一遍。
“駐軍?”四顧劍哈哈笑了起來,笑聲顯得格外尖銳,刺的范閑的雙眼一陣劇痛,再如何用真氣護體,都無法抵擋。
他的臉色慘白,悶哼一聲,罵道:“你又不會殺我,這般折磨我是什么意思?”
四顧劍聽著這話不由一怔,聳肩說道:“只是習慣性地笑兩聲,和折磨有什么關系?”
……
……
“北齊皇帝居然是個女人,嘖嘖。”四顧劍似乎根本沒有把范閑的提議聽入耳中,依然還是沉浸在這個事實當中,似乎很是高興于在自己死之前,終于知道了某個秘密。
范閑終于發現這位大宗師的性情的古怪,轉瞬間想到戰豆豆此時還在房中補眠,想到昨夜這位大宗師難不成是聽了一夜的墻腳,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下意識去看四顧劍的眼睛下方,是不是有深深的黑眼圈,有沒有長雞眼。恰在此時,四顧劍也望了過來,看著范閑眼睛上的青眼圈,皺眉說道:“就算是個女皇帝,幾年才弄一次,也得悠著點兒,你要縱欲而亡,我便是想答應你,也答應不成。”
此話一出,范閑大窘之余,卻是靈光一現,聽清楚了最后那句話,嘴唇微顫,不知該如何接話。
晨光漸盛,將輪椅的影子映在了劍冢之中,就像被穿在了那無數把劍上,看上去煞是可憐。范閑靜靜看著那處的影子,忽然想到入劍廬時,被狼桃和云之瀾追殺,曾經在二門之后看到的熟悉身影。
當時他甚至以為是那人來了,但此時看著劍冢中的影子,才知曉自己的猜測出了問題,當時出現在二門之后的,正是四顧劍本人,只是沒有想到他坐在輪椅上的感覺,和陳萍萍竟是如此相似。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四顧劍冷冷說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人能動你。”
然而范閑卻沒有絲毫安全的感覺,靜靜地看著四顧劍,在心中快速地分析著,忽然開口說道:“沒有人能,不代表沒有人敢。云之瀾敢軟禁十三郎,敢和齊人私下交易,敢當著你的面追殺我……”
他的心中已然震驚不已,雖然四顧劍輕描淡寫地便將云之瀾和狼桃逐出廬去,震懾全場,但是以他對大宗師境界的了解,四顧劍本不需要出現在二門之后,當時的那次出手,只證明了一點事實,四顧劍如今的實力,早已不如全盛之時。
“我現在無法出廬,因為沒有人敢推著我走。”四顧劍的眼神變得有些怪異,又一次猜中了范閑心中的念頭,“你那老爹和葉流云把我傷的太重,本來我是一個早就該死了的人,僥幸活到現在,可是卻已經動不得了,只有坐在這該死的輪椅上,就算我想殺人,可是我已經跑不動了……嗯,那些想被我殺的人,只要離我遠些,我也沒什么法子。”
范閑的心中忽然閃過一絲黯然,這樣一位大宗師,到最后竟落到了如此田地,自封于劍廬之中不得出。
“當然,沒有人敢來試一下。”四顧劍閉著眼睛說道:“你只要在我身邊,依然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