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忽然開口說道:“你還能活多少天?”
四顧劍猛地睜開雙眼,似乎被這個大膽的問題激怒了,目光如天劍一般直刺范閑的內心深最處。
范閑雙眼一陣刺痛,趕緊閉上了眼睛。
許久之后,四顧劍幽幽說道:“大約還有百天之期。”
范閑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敢再去看這個喜怒難以自抑的大宗師。
四顧劍怔怔地望著腳下的深坑,望著坑中那些迎風搖擺的劍枝,側耳聽著釘釘當當的脆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許是在想這一世當中無數的華麗片段,無數次的出劍,無數次的勝利,想著那些死在自己劍下的人,表情漸漸變得黯然起來。
他這一生只敗過一次,在大東山之上,然而便敗的如此徹底,以至于如今不得不和一個晚輩,在這劍坑之旁,進行著如此令他感到屈辱的談話。
“我曾經靠手中的劍,控制著東夷城和周遭的無數諸侯小國。”四顧劍忽然冷漠開口說道:“但到了生命最后一段時間,才發現,原來我能控制的,依然只有這座草廬和這個坑。”
范閑低頭深深一禮,知道對方終于下定決心了,說道:“這一拜,替慶**民以及東夷城的百姓,拜謝劍圣大人慈悲。”
“不用謝我。”四顧劍忽然自嘲笑了起來,說道:“如果南慶來人不是你,我是斷然不肯答應的。”
范閑笑了笑,心想北齊小皇帝千里迢迢而來,你都避而不見,說明心里早已經有了成算,為何還要這般說法?如今的局勢注定了,如果四顧劍想要東夷城免于兵刀之災,便只有這一條道路。
四顧劍看著身旁這個愉快的年輕人,心情也有些怪異,他必須承認,這小子雖然實力比較差勁,但是運氣確實不錯,居然能用一晚上的時間,便把最大的問題——北齊的壓力——解決了一大半。他心里又笑了起來,心想這個年輕人,還是不知道自己的態度為什么一直要擺在他那里。
四顧劍很想看到最后那一刻破題時,范閑大怒的神情是什么模樣,只是……那時候他或許已經死了吧?他有些黯然地想著,然后轉過頭來,望著范閑說道:“你要相信我,如果不是你,哪怕是你的皇帝老子親自來跪求我,我也不會答應你們南慶的條件。”
范閑不解。
四顧劍低下了頭,怪異地笑了起來,說道:“葉輕眉的戶籍還一直在東夷城里,說起來,你至少算半個東夷人,只是看來,你一直不知道這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