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說不論私情,這時候又成了你的人。”胡大學士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你想我做什么?我如果出面,陛下肯定能猜到是受你所托……賀大人也是頗有良才之人,你何苦與他置這個氣。”
范閑沉默許久之后,輕聲說道:“這個氣必須是要置的,這世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我不會給賀宗緯一絲希望,一絲可能,一絲僥倖,一次成功的歷史。”
“為什么?”胡大學士見他說的嚴肅,心頭微驚,狐疑問道。
范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涉及到他要在皇帝的壓迫下,盡量拖著時間保住手頭的權力,做一次宣告。他緩緩站起身來,說道:“我今天晚上要去宮里吵架,逼陛下不發出明旨。如此一來,京都府的問題,便是門下中書的壓力,我需要大學士幫我從中抗一下。”
胡大學士沒有接話,似乎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解釋。
范閑微笑說道:“孫敬修是個不錯的官員,不應該就這樣消失在無聊的權力斗爭之中,原因其實就是這樣簡單。”
不等胡大學士開口,他幽幽開口說道:“這太學是個不錯的地方,青春逼人,這些學生們將來都是要入朝為官的,我們身為先生,不止要教他們什么,也要用朝中的真實情況幫他們樹立一些信心。”
“一個官員,只要肯做事,就能平安無事。”范閑盯著胡大學士的眼睛,“如果孫敬修就這樣垮了,你拿什么去教這些學生?大學士書中所言準則,又還有個什么作用。”
被范閑逼到了角落里,胡大學士沉默許久,知道這位小公爺是個說得出做的到的人,如果自己不答應,說不定他真會利用自己在太學里的威望,去煽動學生們做出什么事來,不由嘆息說道:“得,只要陛下不發明旨,我就來保一保孫大人。”
聽到這句話,范閑終于開心地笑了起來,拱了拱手,不再多說什么,便欲告辭而去。
胡大學士拾起桌上的水晶眼鏡,笑著說道:“就算是還你這個眼鏡的情份……不過,你不覺得我還的情大了一些?”
范閑心情極好,說道:“大不了讓內庫再做幾副,給你家大小公子們一人預務一個。”
胡大學士被他暗中諷的無輒,笑罵道:“我的意思是,學正大人前些天說了,你什么時候能把東夷城的事情忙完,得趕緊回太學給學生們上課。”
范閑笑著應道:“這事兒您不說,我也準備來做。”這是真心話,今日進入太學,看著那么多年輕的學生,范閑的心情不錯,似乎想到了前一世自己上學時的情形,而且他知道這些學生將來必然都是慶國的柱梁,如果自己能夠提前影響他們一些什么,在某些時刻,或許這將是自己的保命法寶。
……
……
范閑告辭而去,胡大學士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陪伴下,繼續著自己的事情。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時,一位官員輕輕地走了進來,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什么。
胡大學士沉默了許久,唇角不由浮出一絲苦笑,輕聲說道:“原來今日孫府大宴上,竟然還鬧了這么一出。真不知道這位小公爺是怎么想的,鬧得的如此浮夸,完全不合他以往的暗斂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