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挺好。”胡大學士笑著說道:“得,就憑這眼鏡兒的情意,你要辦什么事兒,我都給你辦,反正小公爺也不會讓我去做什么違律抗旨的糊涂事。”
這話一出,范閑啞然,險些失笑,心想這位大學士看似仗義,沒料著原來還是這般謹慎狡猾。二人心知肚明,以范閑的能力還不能自己處理的問題,肯定是朝堂內部的問題,胡大學士這話是狡猾到了極點。
范閑笑著搖了搖頭,正當胡大學士以為他不好開口,捋須安自寬慰之時,他卻忽然瞇著眼睛說道:“京都府尹孫敬修,是個不錯的官兒哩……”
胡大學士的手指一緊,險些把胡須拔了下來,連連咳了兩聲,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范閑會如此直接地開口。關于京都府尹的位置,他身為文官首領,當然知道眼下的局面是因何造成,只是陛下正在扶賀宗緯上位,他這位大學士也只好保持著沉默。
他試探性地看了范閑一眼,說道:“這位孫大人……當年的流言不是小公爺親自打壓下去的?”
范閑懶得和他再拐這些彎兒,直接坐到了他的身旁,湊在他耳朵旁邊說道:“我和他家閨女可沒關系,可是這位孫大人我倒是真想保下來。”
“這可是陛下的意思。”胡大學士在他面前也不忌諱什么,直接把皇帝搬了出來。
范閑冷笑道:“只是賀宗緯在那兒跳的青春動人,和陛下有什么關系。”
胡大學士笑了起來,知道這小子當著任何人的面兒,都不會承認京都府的問題是陛下的心意,不然他就是要明著和陛下打擂臺。
范閑接著說道:“我只問一句,孫敬修這三年的考績究竟如何?”
“這個……”胡大學士輕捋短須,沉默片刻后說道:“兩年中上,一年中,不過是平平罷了。”
京都府確實是個要緊位置,所以對于三年來的考績,胡大學士牢牢的記在心里,脫口而出。范閑冷笑一聲,說道:“休要說這些遮眼的閑話,大學士心里明白,京都府尹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是人做的,不是得罪這府,便是得罪那方部衙,年年考績,年年不中。”
“梅執禮當年也頂多是個中平。”范閑揉了揉手腕,說道:“孫敬修有兩年中上,已經是了不得的能吏。再加上此人又不擅營私結黨舞弊,能有這個評語,實屬難得。”
胡大學士沉默片刻,終究是敵不過自己的良心準則,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也知道京都府尹這個位置難辦,孫敬修著實是個很難得的下屬,如果依然由他負責京都府,自己這個大學士辦起差來也會順手許多。
“如果真把他拿了,誰來替他?”范閑正色說道:“我今日來,不為私情,不為斗氣,只是想問一句,莫非大學士又想看著京都府后三年再換五個府尹,最后鬧得再也沒有人敢來當,甚至玩出吞炭生病的招數?”
胡大學士嘆息了一聲,為難說道:“我也是不愿孫大人去職,只是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么宮里會有這個風聲傳出來。”
他盯著范閑的眼睛,輕聲問道:“是不是你和那位又吵架了?”
這個天下敢和皇帝陛下吵架的人,也只有范閑一個人。范閑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和吵架無關,其實您也應該瞧的清楚,陛下是借此事替賀宗緯立威,莫說孫敬修如今是我的人,便說他是個白癡,我也要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