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把魚腸,荊戈也曾經是一把魚腸,我身邊的影子也是一把魚腸。”范閑微笑說道:“只不過你們都已經開始見天日了,只有我的魚腸還要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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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在渭州住了一夜,與關嫵媚就集銀之事商討了一番,夏棲飛此時人在蘇州,是無論如何趕不過來了,他也只好通過關嫵媚的口,提醒那位新明家的主人,這件事情的干系重大。第二天的時候,嶺南熊家和泉州孫家派出的代表就趕到了渭州,范閑只是隱在暗處看了看,確認了這兩家巨賈可能持有的態度,便放下了心來。
新明家用的借口確實很實在,雖然北方還沒有什么消息傳來,但是孫熊兩家總不會相信,夏棲飛會在這件事情欺騙自己,因為這種欺騙任何好處沒有。
商賈之間的互相借貸,其實關鍵還是要考慮對方的償還能力。在孫熊兩家看來,就算北齊朝廷因為東夷城的事情,開始大力打擊明家行北的走私事宜,但是明家的身后如今是小范大人,有內庫源源不斷的貨物做為保障,始終還是一個金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存在還不出來錢的情況。
在確認這筆銀子能夠到帳之后,范閑又暗中讓關嫵媚通知夏棲飛,讓他在華園里宴請楊繼美,這位江南頭號鹽商,想必宅子里應該藏了不少銀子,而夏棲飛向他借銀子,難度估計也不會太大。
如果楊繼美一個人也籌不出來,他自然會發動江南的鹽商來幫忙。不得不說,范閑在江南一地熬了兩三年,確實打下了一個堅實無比的基礎,只要表面上沒有去觸動朝廷的根基,他完全有能力將江南商場的力量集結起來。而這筆力量,著實有些駭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籌出這么多銀子,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這些事情花了范閑一整天的時間,在暮時,他離開了渭州城,消失在了血一般的顏色之中,從這天起,不止他在江南的這些下屬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連監察院和啟年小組的親信,也完全失去了他的蹤跡。
一位在監察院里浸淫了一生的年輕九品高手,刻意喬裝上路,完全有能力避過所有人的注視。就這樣,范閑消失了。
……
……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大陸內腹的春意都已經深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時,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出現在了北齊與東夷城交界處的一處大山坳外。
這個地方很偏僻,但是交通并不如何落后,因為這是很多年前舊商路的一個中轉點,只不過廢棄了許久,早已經消失在了地圖上,也從很多人的心中消失。
從大山的外面看去,此地一片安靜,偶有犬吠雞鳴相聞,陌上有農夫行走,此時夜已經漸深了,偶爾出現的農夫卻似乎根本不需要一點燈火,便能看清腳下微濕泥濘的田壟。
那個身影悄悄地與這些農夫擦身而過,往著山里行去。
往大山里行去的道路顯得蜿蜒了起來,就像是一條繞來繞去的魚腸一樣。那個風塵仆仆的身影往山里一直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衣衫帶下露水,布鞋踩斷枯枝,終于爬了半山腰。本來眼前還是一片荒蕪山村,一轉頭,卻見燈火點點,滿山莊園,無數透著股新鮮味道的建筑,就像是神跡一般,出現在山谷之中。
那個身影扔下了手中的竹棍,看著腳下山腹里這些燈火,不知為何,覺得心里十分感動,以至于雙眼都快濕潤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這片隱藏在農莊之后,隱藏在桃花源中的景象,消耗了自己多少的精神金錢,不知有多少人在為之付出努力。
就像在山前他曾經遇到的那些農夫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