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尚書面色微凝,將前一段時間,京都府的事情問了一遍。他沉默思忖許久之后,忽然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有古怪。”
范閑微異,看著父親,不知此話從何講起,京都里的官場傾軋,與先前父子二人討論的大事比較起來,明顯是兩個完全不同層級的事務,偏生父親卻如此鄭重其事。
“從都察院到門下中書,再到你接掌監察院。”范建冷聲說道:“這是以前我們便曾經議論過的,陛下為自己身后慶國安排的格局,但是眼下東夷城那邊還在談判,北伐事宜根本還沒有開始著手進行準備,陛下這一次的布局,明顯太急了。”
“他要扶賀宗緯上臺制衡你,搞出這些事情……”范建搖了搖頭,嘆息道:“太急,太急。”
范閑聽明白了父親的話,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確實如此,這兩年多來,陛下似乎太過于急切地為慶國朝廷進行以后的安排,速度過于急進了些。
一陣山風順著沒有關死的玻璃窗吹了進來,帶來一股寒意,書房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一陣,映得父子二人的面色有些變幻莫定。
一陣壓抑的沉默之后,范閑壓低聲音說道:“莫非陛下的身體有什么問題?”
范建思考良久之后搖了搖頭:“你在宮里的人比我多,甚至比陳萍萍還要多,如果你都沒有收到風聲,那就不是確事。”
“可是陛下如果真的身體出了問題,也一定會瞞著。”范閑臉色沉重說道。
“若是患病,總要太醫院去治。”范建看著他說道:“只要在太醫院里有留檔,想必你就有能力看到。”
“沒有。”范閑搖了搖頭,“這兩年我一直很注意這方面,但宮里確實沒有什么風聲。”
“如果陛下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卻沒有傳召太醫去診治,那就只有一個原因。”范建坐直了身體,緩緩說道:“陛下身體出的問題,他心知肚明,根本不可能是太醫能夠治好的。”
范閑心頭微動,下意識說道:“難道霸道真氣修到了王道境界,還是會有問題?”
范建笑了搖了搖頭,說道:“大宗師的境界,依理講,尋常的毒物都無法侵入心脈,又能有什么問題?罷罷,也只是你我父子二人全無來由的胡亂猜測罷了,你可不能把這件事情當真。”
范閑也笑了起來,說道:“那倒也是,不過我對于陛下當年是怎樣跨過那個關口,修習王道卷非常感興趣,只是可惜,陛下總說那個法子,我是用不成的,所以一直沒有什么頭緒。”
“你接下來要去哪里?”范建忽然問道。
“去東夷城。”范閑怔了怔,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忽然問這句話。
“關于無名功訣的事情,為父給不出任何意見。陛下究竟是不是練功練出了問題,你既然要去東夷城,總是有一個人可以問的。”范建平靜地看著他,說道:“四顧劍馬上就要死了,在他死之前,如果你能有所進益,將來也好自保。”
范閑苦笑一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何其艱難,雖然在東夷城里,四顧劍已經傾囊相授,可是又能如何?不過他也知道父親說的對,關于無名功訣的秘密,陛下究竟如何能夠突破霸道卷最后對人體的限制,四顧劍無疑是最后一位老師。
“希望四顧劍能給我一個比較好的答案。”范閑最后如此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