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只見娃子們已經弄了個榆樹杈子,正往上捯飭呢,粘上各色的三角旗兒。田小胖不由得抓抓后腦殼:娃子們都能當家了。
屋里不用他忙活,索性就到外邊,弄了一根長桿子,綁了個三腳架。等屋里的樹頭粘好之后,就綁到桿子上,然后立起來,綁到園門旁邊的立柱上,燈籠桿就算豎完了。
“干爹,咱們要做圣誕樹嗎,可是,圣誕節都過完了呀?”小海寧瞧著挺新鮮的。
這個問題,還真把田小胖給難住了:還真別說,這個燈籠桿,還真有點圣誕樹的意思,也算是不謀而合吧。
瞧著瞧著,很快就有娃子瞧出來問題,小囡囡眼睛最尖:“干爹呀,還沒拴掛燈籠的繩子呢!”
可不是咋滴——田小胖抬頭望望高高聳立的燈籠桿,于是拍拍小猴子的腦瓜,叫它拿著繩子爬上去,把繩子穿到三腳架前邊的鐵環里,這才算是大功告成。
“干啥都毛毛糙糙的,要是沒有小白,今天非得叫你爬上去不可。”老爹背著手訓了小胖子一句。
田小胖嘿嘿幾聲,就吆喝著娃子們進屋去寫春聯了。今年,已經不用楊老爺子這樣的大手筆了,娃子們自己動手。
不過田小胖也有要求:自個寫自個編詞兒。
這下可難道一大片,像小囡囡和猴小妹他們這些小的,編春聯實在是有點難度。一個個皺著小眉頭,開始苦思冥想。
小猴子也不甘寂寞,拿著毛筆,也在那瞎劃拉,紙上畫了不少,就連身上臉上,都一道黑一道黑的。
還是阿馬尼比較好,在旁邊也被畫了不少筆,愣是瞧不出來——它這個是黑毛兒啊。
正都創作著呢,包大明白夾著一卷子大紅紙,跟著二奶奶一起溜達進來:“寫著涅,俺們來得還挺趕趟兒滴。”
二奶奶也把小娃子們夸了一番:“比你們明白爺爺強多了,有一年俺找他寫對聯,就找到半瓶臭墨汁,連個毛筆都沒有。這家伙才能對付呢,找了一根秫秸,把皮兒扒了,用瓤子蘸著墨汁,給俺寫了一份保家仙。你猜怎么著,那墨汁才臭涅,把老仙兒都給熏跑了——”
大伙也聽得直樂,所謂的保家仙,一般都是在過年的時候,在倉房里進行供奉。以前過年,大多數人家都要供奉三代宗親,就是常說的供老祖宗。這個保家仙則不同,其實供奉的就是狐大仙黃大仙啥的,說是能保家安宅。
小娃子們可不信這個,所以小胖墩童麟閣就說:“二太奶奶,您這是封建迷信,別把俺們都給教壞嘍!”
“可不能這么說,咱們黑瞎子屯這兩年都發家致富了,還不是老仙兒保佑。”包二奶奶連連擺手。
娃子們也迷糊了,就問田小胖:“干爹,咱們家咋不供保家仙呢?”
田小胖也不信這個啊,剛要搭茬,就聽包大明白說:“你家最厲害涅,養著一窩黃大仙,供的全是活滴。”
合著,俺這個村支書帶頭搞迷信唄——田小胖也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既然都求上門了,怎么也得給人家寫嘍啊。田小胖叫娃子們幫著寫對聯,三代宗親也可以寫寫,算是表達對祖先的懷念;至于保家仙,那就由他執筆,不能把小娃子們帶偏嘍。
反正包大明白念叨什么“胡三太爺”、“胡三太奶”、“黃三太爺”、“黃三太奶”啥的,田小胖都給寫上了,旁邊還得加上一副對子:在深山修真養性,出古洞四海揚名。
寫完之后吹干了,包大明白瞧著有點別扭,仔細研究一陣:“小胖啊,你這咋寫滴,串行了都,咋把胡三太爺和黃三太奶給整一家了涅。大過年滴,還不得打起來呀!”
“就不許人家串串門兒啥的。”田小胖也憋著樂,又重新給寫了一張,算是把這兩位宗~教界人士給打發走了。
送完客人回來,就看到小囡囡拿著剪刀,正在剛才寫廢的那張保家仙上邊剪著,小臉上還滿是得意:“干爹,俺把這副對聯剪下來,正好貼咱們家大門上就行啦!”
就貼這個?田小胖又念了一遍:“在深山修真養性,出古洞四海揚名”,然后一個勁咂嘴,“這個貼咱們好像不合適吧,要不,等明天進山,給大壯二壯他們家住的地洞門口貼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