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書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可是當我真的開了店之后,又發現其實并沒有我想的那么美好。我在北平呆了十幾年,早就習慣朝九晚五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回去之后其實也累,尤其是前期裝修選址招工的時候,雖然有我媽幫著但那幾個月還是從早忙到晚都不帶停的。可我總覺得還是太清閑了,明明每天都很忙,每天從店里回家洗完澡連話都不想說,躺在床上就想睡覺,卻總覺得清閑,就是少了點什么。”
“開店之后店里生意確實也還不錯,賺的比在北平的時候多多了,可……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就是覺得這不是我想要的。是不是有些太矯情了?”周時自嘲的笑了笑,“尤其是剛才進后廚看了一圈,我都沒說幾句話,就是做了一道菜,感覺和先前上班的時候一樣,但我在做這道菜的時候覺得很充實。”
陶書:?
“我覺得吧,你就是剛才進后廚看到原先的工作環境有些懷念。你先前不是跟我說泰豐樓工作環境不錯嘛,你就是有點懷念了,我跟你說啊,你要是真的把你的店關了回來上班工作,你肯定又會懷念原先開店的時候。”陶書道,眼尖地瞄到了朝他走來的服務員,忙道,“上菜了上菜了,咱們先吃飯,可餓死我了。”
周時笑笑沒說話,安靜吃菜。
菜都是周時點的,沒點多三菜一湯。陶書雖然在頂層餐廳工作,但頂層餐廳不會像泰豐樓這樣讓每個爐頭廚師輪流做飯,頂層餐廳的員工餐比永和居的還要難吃,而且比較敷衍。
他又不像周時30歲了才剛談了個女朋友,他是有家室的,有老婆有孩子,日常開銷大,平日里活得扣扣縮縮的,根本不可能來泰豐樓這這種價位的餐館吃飯。
一頓飯吃得津津有味的連話都不想說,吃完了才開啟話癆模式。
“周時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想不開把你老家的店關了,又跑到北平這邊來飄。”陶書還記得周時在吃飯前跟他講的話,“咱們原先店里那幾個一起打雜的你還有聯系嗎?”
周時搖搖頭,這些年來他唯一一直保持著聯系的就只有陶書一人。
“我跟你說,混成我這樣的都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小王你記得吧,就是和你同一批被招進店里的,剛進店的時候和你一樣什么都不會,只能打打雜菜都不讓切的那個。”
經陶書這樣一說周時好像有些印象了。
“有點印象,個子很高的那個嗎?”周時問道。
“對,就是那個,他好幾年前就回老家了,早就不干廚師了。我聽說他后來跑去干了銷售,先是賣家具,后面又賣房子,賣房子好像賺了點錢就直接回老家了。”陶書道,“我和他還有點聯系,你之前回老家開店的時候我順嘴跟他提了一下,你是不知道他有羨慕你。我跟你說,咱們當初店里那么多人,現在就你混的最好。”
“其實啊,我一直覺得就你最厲害。我是運氣好,我爸就是干廚師的,我從小就跟他學了點,后來進店里托關系又跟著老師傅學了幾手,也能進那些大酒店當個助廚混混。”陶書打了個嗝,“這么多年雖說錢沒攢下多少,但好歹也沒餓死,幸虧當初結婚早買了房,不然現在想買房還房貸銀行都不給我這個機會。”
周時被他最后那句話給逗笑了。
“你別笑,我跟你說真的。不瞞你說,我打從一開始就覺得你厲害,你說你當初進店的時候會什么,你就會握個刀,握法都不對切菜也不會切,也沒人教,都是看別人,然后偷偷摸摸的學。”
“我記得那時候我不懂切肉,總是切得亂七八糟的被占師傅罵,后面還是你教我的。”周時笑道。
“我那哪算教,切肉多簡單吶,就算我不教你看別人看一兩個星期你也能看會。那時候我就是覺得奇怪,找什么工作不好非要來廚房,又苦又累還沒,你又什么都不會干的,最多拿的最少。”
“我那時候才十幾歲哪想得了那么多,正好看見飯店門口貼了招工我就去應聘了,糊里糊涂的就應聘上了,兜里沒錢連房租都付不起,只能硬著頭皮干下去。”周時道。
“其實我一開始還不服氣,占師傅脾氣多差的人吶,我那時候都是托了關系請占師傅教我點東西,他也沒教多少,還沒給過好臉色。你呢?你才進店里半年都不到,占師傅就愿意教你兩道好菜,那個時候我可比你強多了。”陶叔說多了話覺得嘴巴有點干,又喝了半杯金桔檸檬汁,“不過其實后面能想明白,占師傅憑什么不教你啊。你就是一個打雜的,因為廚房人手不夠才讓你切菜,你最開始連切肉都不會,才幾個月的功夫切出來的菜就像模像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