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起來像個笑話,但對何所而言當時真是要命。當時剛來了一個縣wei書記,正在搞黨風廉政建設,要抓幾個反面典型,何所就這么撞槍口上了。不是局里調查,是ji委調查,負責調查這件事的ji委干部可能對公安有成見,覺得民警吃完原告吃被告,一查一個準,只要查絕對能查出問題。
就這么帶著幾個人去村里調查,結果一查果然查出了‘問題’,村里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說警車停在什么地方的,何所當時是怎么去那一家吃羊肉的,為招待何所被打的那一家去村里小店買過什么煙,買過什么酒,甚至為了燉羊肉買過什么調料。
被打的那一家呢,發現苗頭不對,不想耽誤自己家親戚的前程。在ji委干部詢問時,顧左右而言他,既不承認何所去吃過羊肉,也不說何所沒去。更巧的是,當天晚上何所在所里值班,現在所里民警不多,當時更少,指導員和兩個民警全回去了,沒人給他作證。
局里也在調查,找不到人證可以找物證,查車輛。縣局機關的警車當晚在什么位置,各派出所、各刑警中隊和交警中隊的警車在什么位置,最后發現其他單位的車當晚都能確定位置,就定崖派出所的警車當晚在哪兒不知道。當時警車不多,他沒去人家吃羊肉,那警車是誰開去的?”
老何同志真不是一兩點倒霉!
黃政府哭笑不得地問:“再后來呢?”
“所有證據都指向他,ji委要處理,何所急了跑去找局長,賭咒發誓真沒去吃過羊肉。盡管那么多村民指認他去吃過羊肉,盡管已經成了‘鐵案’,局長想想還是決定給他個機會,親自去ji委求情,幫他爭取三天時間,讓他利用這三天自證清白。”
可能心情不好,韓朝陽特別想抽煙,跟寧俊德要了一根,點上道:“縣領導要拿他立威,搞不好是要扒警服的。何所沒辦法,只能靠自己,跑到被打的那家求人家說實話,結果人家避而不見。后來托人請被打的那一家的一個親戚喝酒,那個親戚喝高了,酒后吐真言,說那天晚上是誰誰誰一起吃羊肉的。”
“總算真相大白了,想想何所也真不容易!”管稀元如釋重負地輕嘆口氣。
“真相大白有什么用,林業局副局長被當成反面典型處理了,他被誣告的事卻不了了之。事情過了半個月,ji委始終沒給個說法。何所想想不服氣,再次去找局長,跟局長說那是定崖鄉,那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多少人認識他,惡劣影響已經造成,個個知道他吃了人家的羊肉。如果不給個說法,他以后怎么抬頭做人,怎么繼續當派出所長?”
“局長怎么說。”
“局長讓他去找ji委。”
“他找了嗎?”
“找了,而且不止一次,ji委可能被他搞得不厭其煩,最后答應了他的部分訴求。由鄉政府出面,召集全鄉各村干部和打架雙方所在的那個村的村民代表,公布事情真相,讓誣告他的村民賠禮道歉。”
黃政委喃喃地說:“居然管ji委要說法,難怪他干這么多年還是派出所長。”
“政委,反正我覺得好人會有好報,他肯定能挺過來的,不管對方怎么胡攪蠻纏,也不可能擊潰他這樣的西北漢子。”
黃政委暗想這次跟那一次不一樣,這一關沒那么容易過,不過這些話只能放在心里,拍拍他肩膀,故作輕松地笑道:“對,好人肯定有好報。朝陽,我們不光要向你學習,也要向何平原同志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