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勍在年青時也是梁主朱溫手下的一員猛將,由軍中小校一直升到一鎮節度,都不是什么易與之輩。李岌坐在車里,看到孔勍在上車后,似乎沒經歷過與皇帝乘一車的場面略微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笑道:“這外面的風雪不小,朕算是沾了老將軍的光了。”
孔勍張了張嘴:“哪里,老臣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馬車在三百侍衛的扈從下,緩緩駛入北城門,潞州府衙和驛館離北門并不遠,李岌簡單地問了些昭義軍的情況,看到馬車駛過城門,于是說道:“老將軍今年貴庚幾何?”
孔勍一楞,不知這少年皇帝是何意思,張口回答道:“老朽不才,茍活了七十有五。”
李岌睜大了眼睛:“真的?!看老將軍在身板還壯實著,朕以為只剛過六十。”
“承蒙陛下夸獎,老臣還有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李岌笑了笑說道:“都說人過七十古來稀,人這輩子,最難得的是安享富貴天年,老將軍可算是有福之人。”
孔勍道:“老臣一介梁國降將,能活到今天,承蒙先帝和陛下的厚愛。”
李岌說道:“先帝罹難,天下混亂,朕這江山社稷,還指望你們這些柱石老臣扶保呢。”
“臣惶恐,愧對先帝恩澤。”孔勍說道。
李岌還想說些什么,見到馬車已經進了驛館,于是就不再多說。
進了潞州城內驛館,大堂內點著了幾根手臂粗的蠟燭,倒也還算明亮,昭義軍一眾主要官員和將領又在大堂內重新拜見天子,算是讓李岌都認識了一遍。
其后,孔勍說已經準備好了膳宴,還請天子移步后院用膳。
李岌隨孔勍一起步入后堂,一眾官員散去,孔勍征求了李岌的意見后,只留幾名重要的官員和將領在府中陪同飲宴。
李岌在赴宴之前,卻將親將石敢喚到身旁,吩咐道:“你去看軍卒們安頓的怎么樣,風雪這么大,莫要受了風寒。”
石敢答道:“是!”轉身出去。
孔勍見了后心里一動,天子雖然年少,卻是體恤卒伍,心地倒也善良。
由于不知天子喜好,孔勍只留下昭義軍節度判官安崇阮、潞州主薄王檢、潞州巡檢趙銘傳數人外加上長孫孔簡陪同。
孔勍陪著天子出現后,眾人起身,一齊向李岌躬身朝拜:“恭迎吾皇……”
李岌已經脫去狐裘,身穿著一件明黃袞龍錦袍,臉上帶著微笑,倒也顯得很隨和:“免禮,大家還請坐下,只是尋常飲宴,莫要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