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問:“她從你手里逃走了嗎?”
鐘離說:“當然沒有。”心道:她那時手腳全斷了,怎么逃走?不過后面來了兩個多管閑事又厲害的家伙,我便放了她。
少女聲音比之前大了一些:“既然我打不過你,罵你也沒用,那我為什么打你,為什么罵你。你回打我,我疼,你回罵我,我心里難受。不如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這樣還能輕松一些。”
鐘離想了想,她說的沒錯,道:“很好,你很聰明。”又狐疑道:“你是‘戴月’嗎?官家小姐,一個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文文弱弱,少有你這樣想得開的。”
“怪了,你連我是誰都不確定,抓我做什么。”
少女禁不住一笑,覺得眼前這個駝子傻得有點可愛,但立馬想起他殺了不少人,之前還抓過不少良家閨女,剛起的一絲笑意又從臉上消失了。
“我是采花大盜,你說我抓你做什么?”鐘離惡狠狠地說,“少跟嬉皮笑臉,小心駝子把你殺了!”提劍往少女面前虛晃幾下,嚇得她后退了兩三步,才收劍回腰,道:“你會游泳么?”
少女搖頭,沒說話。
鐘離便折身回林子,在邊緣處挑了一棵樹,使劍用力劈了進去,然后雙手捏著劍柄,一拉一推地開始鋸樹。鋸了沒幾下,鐘離往剛才的地方瞥了一眼,卻見少女消失了,再往遠處一望,發現少女竟跳進了河,正往對岸游,已到了河中心。
鐘離萬沒想到,這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小娘們兒居然會騙人,拔下劍就往河里奔去,但腿上有傷,奔跑起來遠不如平時快,等跑到河邊時,少女已經快游上對岸了。
“別跑,我殺了你!”
鐘離大喝一聲,跳進河里。
而少女聞言游得更快,眼看著就要上岸,忽然右側大腿像是被什么東西扯住了,整個身子猛往水底墜。
大量河水嗆進口鼻,少女意識一下子就模糊了。
等到醒來時,少女只覺右大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從地上坐起來,睜眼低頭,卻見自己褲子被脫了,右邊白皙大腿中間被一條灰布捆得緊緊的。又抬頭一看,見那駝子手里正提著什么東西,再一定睛,當即心臟狂跳。
駝子手里提著一條遍布鱗甲的怪物,只不過已沒了頭。那頭卻在他腳邊,長長的大嘴里生著尖銳的牙齒。駝子另一只手正提著彎彎曲曲的劍,在刮怪物身上的鱗片。
鐘離聽到少女起來的聲音,轉頭過去,見她醒了,發出一聲冷笑:“哈,戴月小姐不是說自己很聽話么?還騙駝子說不會游泳。嗯,你確實沒有這鼉龍會游。要不是駝子的劍快,你就被鼉龍吃咯。”
戴月沒說話,看了看鐘離,又看了看鼉龍的嘴巴,再一看自己被包扎起來的大腿,心里既害怕,又慶幸,然后又有些害怕,只閉起眼,想:爹爹什么時候才能帶人來救我?一定要帶厲害的人,不然打不過這個駝子。
鐘離給鼉龍去凈鱗甲,又找了條長直樹枝,從頸部到尾巴將其穿起。再撿起一些大塊的卵石,搭了個架子,把鼉龍擱上去,又尋了些還算干的枯葉枯草枯枝,放到下面生起火,一邊烤一邊大聲說:“這鼉龍也叫豬婆龍,北方人管它叫鱷魚,在南方大江里常見,于北邊大河,云州夜墨江也偶有出沒。但沒想到天州的河里也會有。嘿嘿,它想吃戴小姐沒吃成,卻被我駝子拿來當午餐咯。”
戴月聞言摸了摸肚子,只覺頗有些饑餓,猶豫糾結了好一陣子,才沖著鐘離說:“駝子……你分我一點吃。”
鐘離轉著樹枝說:“還沒烤熟,吃了會壞肚子。”
戴月又等了兩刻多鐘,見鐘離已經從鼉龍身上撕下肉來吃,便道:“駝子,現在這東西熟了罷。”
鐘離瞧了一眼戴月,說:“嗯,是熟了。戴月小姐想吃,自己走過來吃。”
戴月一怔,旋即明白駝子在故意刁難自己,大腿被咬傷,連站都站不起來,談何走過去吃?但又不想再央求,便用手撐著地,左腿與雙手并用,一點一點往烤鼉龍的架子那里挪。石灘上大多是卵石,但依然有一些石子或粗糙或鋒利,很快,她手上腿上有不少地方磨破了皮,流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