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老了,心沒有老,你們那些小心思我看得一清二楚,再不說實話,我可就惱了。”
忘憂輕蹙眉心,藍姑姑似乎與宇文淵很親厚的模樣,她是宮里老人,蒙騙不過去也正常。但不知她何處漏了馬腳……
藍氏見她為難,一貫保持淡笑的臉上卻顯現出一絲憂慮:“京都宮廷比你想得混亂,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得做好準備。”
“依你看,他人待我如何?”
忘憂不防她有如此一問,低頭道:“自然恭敬極。”
藍氏又輕輕搖頭:“她們不是恭敬我,是恭敬皇帝。”
恭敬……皇帝?
“我是皇帝乳母。”藍氏見忘憂的臉上出現驚訝之色,只盼著接下來的內容不要嚇到她,“十五年前我被莊慈皇后,也就是先太皇太后強制留在靈山寺為皇帝祈福,非詔不得回宮。”
“先太皇太后本意是叫我老死在那兒,一輩子都回不去。可我撐過來了,撐到了先太皇太后病逝,撐到皇帝重新掌權……”藍氏回憶著,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段日子。
先太皇太后仙逝已四年,宇文璟這段掌權路走得艱辛,近期不但陸陸續續啟用舊臣,還接回了乳母。
“你一定好奇,先太皇太后為何要如此吧?”藍氏一頓,摸了摸發上一根木簪,“這木簪是先皇所贈……我曾懷上先皇的孩子,可他還未出生就……”
藍氏的臉上顯現出悲戚,忘憂反握住她的手。她見過后宮那些爭權奪勢,晉皇后宮也時常有小產的妃子,有的甚至瘋傻至自戕。
這其中,必有太皇太后手腳吧。
“我只是宮中女官,沒有背景,沒了孩子,更不配為妃。”藍氏回憶起傷心往事,將發上木簪拔下裹進忘憂手中,“因為皇帝在,先太皇太后不便對我動手。十五年前,我無意撞見先太皇太后與權臣私下見面,她立即震怒,捏造了我的罪名,雨夜施以棍刑。”
她看了一眼腿,輕輕嘆了口氣。
久病成醫,怪不得藍姑姑那么關心她的腿,揉捏的手法也熟練。
先太皇太后也太狠了些,但忘憂也有些佩服,在寧國一個女人掌權十多年,死后仍鉗制住皇帝,是多么厲害的人物。
藍氏將木簪盤入忘憂發間,又恢復了淡笑的神情:“我請命來這兒,就是為了見見順妃的兒子。順妃待我極好,阿淵也懂事,可惜,我聽說她如今也不在宮中了……”
藍氏緊接著問道:“孩子,你知道順妃在哪?”
順妃?她如何認識寧國皇帝的后妃。
忘憂搖了搖頭,藍氏將木簪贈予她卻不說明緣由,如今為何又提起宇文淵母妃來?
“順妃是晉國女子……”藍氏這句話意味深長,忘憂暗驚,她是晉國人就那么明顯嗎!
“我不認得。”忘憂沒有撒謊,藍氏點了點頭。
“也許順妃隱姓埋名,你并不知道她是誰。”她哆哆嗦嗦從懷里拿出個小包來層層打開,直至里頭露出一只干癟的八腳蠱蟲尸體,“但你一定認得這個。”
同心蠱!
忘憂心頭一震,心上像是被什么撓了幾下,恐懼與好奇交雜著在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