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賢臉色變了變,眼神閃避:“是他糾纏著我,我又沒叫他這樣。”
當年杜錦程為了張敏賢一句玩笑便在長街走一步跪一步的事情早就傳遍京都。杜家不過是富商,與忠王府門不當戶不對,但忠王發話只要杜錦程狀元及第,便將郡主許配于他。
這不過是忠王府為了挽回面子說的一句空話罷了,杜錦程不學無術,只會些經營之道,在當時狀元及第就是個笑話。
當時就有人斷言,若杜錦程做了官,也是捐官得來的虛名。
誰知后來杜錦程發了狠,在家閉關兩年,第三年便中了秀才,直到去年又過了鄉試,成為全京都人的飯后談資。
人人都說杜錦程命好,今年元明帝宇文璟取消了春闈延后至明年,照他的資質再發憤小一年,說不定真能成忠王府的女婿呢。
宇文淵不再理會張敏賢,徑直上了流影備好的馬車,余光瞥見先前那個軍醫臉紅得出奇,雖有些奇怪但沒有多管閑事的心。
命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它能把兩個相愛的人推開亦能將兩個毫無可能的人拉近。
宇文淵輕笑一聲。他很期待,到底是現實戰勝了張敏賢的傲氣,還是張敏賢的傲氣壓過了現實。
他放下車簾,車輪揚起塵土,一路遠去。只余張敏賢愣在原地,軍醫偷偷望著她,眼神復雜而熾烈。
……
元明二十三年,宇文璟得知宇文淵永州遇刺勃然大怒,一連頒布三道圣旨發往永州。
第一道,永州刺史邢濤革職,遣返回鄉。
第二道,圍剿關山口勢力。
第三道,快馬加鞭送到宇文淵手中,誰也不知道圣旨上到底是什么。
寧國朝堂之上一派喧鬧,各大臣已吵得不可開交。
站在左側的太子與豫王倒是沒有沒有什么過激反應,只是雙手交疊在身前安靜地聽大臣們爭吵罷了。
太子趁宇文璟閉目揉太陽穴之際,連忙用衣袖掩著打了個哈欠。要不是這幾天母后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學著點豫王做派,他才不會像這樣無所事事站著。
不就是個土匪窩嗎,都下圣旨了,剿了就剿了,至于六弟,能快回來就快回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
豫王偷偷望了太子一眼,心中冷笑。要不是韓珂走前囑咐他謹言慎行,他還會就這樣干站著嗎?
關山口勢力輕易剿滅不得,應該留著制衡其他土匪窩,就如倉羽寨。至于六弟……能晚回來就晚回來,不回來更好……
“夠了!”宇文璟怒喝一聲,朝堂上瞬間安靜下來。他身著繡著滄海龍騰圖案的明黃長袍,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踏著帝制龍靴,滿身帝王之氣。
年近半百,他的頭發已夾著花白,胡子更是幾天沒有刮過,卻絲毫沒有掩蓋住他眸中的精神氣。
“柳卿,你說。”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右側排頭一位大臣身上。他身著緋紅麒麟官服,正是朝中一品大員,左相柳木陽。
“關山口一事,需斬草除根。若他日與倉羽寨聯合反攻,恐怕就不止派日耀營出征那么簡單。”柳木陽執著象笏,目不斜視,“臣請六皇子回朝,萬不能拖延。”
朝堂之上再次激蕩起討論之聲,站在后側的藍衣官員出列,對著宇文璟鞠了一躬,大聲道:“臣認為不該消滅關山口,只需削弱其勢力。關山口首領最為痛恨晉國人,若是日后與晉國開戰,將是一大助力!到時借晉國人之手滅了關山口,我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