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若沒有預料到符北突如其然的動作,容舒伸開雙臂將蘅若護在身后,她并不相信符北會真的傷害公主。
宇文璟揮了揮手,示意崔暕稍安勿躁,那些上殿的御林衛又被喝退。符北早就是強弩之末,成不了什么氣候。
“公主……”符北冷笑兩聲,她一定能認出這把短刃,三年前是她得了這好東西欣喜萬分地來獻給他。
她說:“符北,你值得世上最好的東西。”
他只是出身平民的面首,若不是憑著容貌被皇室選中,他只能做商人的玩物吧?好在是蘅若公主選中了他,她說她喜歡他的眼睛,喜歡他的才智,喜歡他寫的一手好字。
她從來沒有拿他當做面首,他第一次在蘅若身上得到那種叫做“尊重”的感受。
他早就在來大殿便服了毒,此刻正好發作,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雖然腹痛難忍,但他寧愿選擇抓著地面,也不愿意在蘅若面前扯開衣襟抓傷自己。
這是穿腸之毒。
這大殿下唯韓珂、忘憂、蘅若三人心下了明,符北選擇用穿腸自殺是多么決絕。
蘅若的手隱在衣袖間微微顫抖,她撇過頭去咬住嘴唇逼迫自己鎮定。
符北,符北。你這樣聰明的人,為什么要以自己的死了結此事!
可惜蘅若始終不能與符北心意相通,他擔心日后關系被揭穿會陷蘅若于不利,他早就有了自盡之意……
“公主……”符北又嘔了幾口血出來,大殿的地毯上從他身下蔓延出血紅。他的指甲已被他扣著地毯弄得血肉模糊,但他感受不到這股疼痛,只覺得五臟六腑被野獸撕咬得粉碎,“公主,你一定要記得罪臣,一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直直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從此后再沒有動彈。
崔暕的五官都快擰在一塊兒,他只能輕聲“啊呦,啊呦”的嘆息著,但沒有宇文璟發令,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把這尸體抬出去。
蘅若再也忍不住,靠在容舒的懷里痛聲大哭起來。宇文璟還以為這女娃娃是被這血腥的場面嚇住,連忙叫御林衛進來,連著地毯一齊將尸體處理了。
撤走沾著鮮血的地毯,底下的白玉石光潔依舊,好似這場血案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韓珂給大理寺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將這兩個北秦人壓下去聽候發落。”
“是。”
大殿上蘅若嗚嗚咽咽的哭聲沒有停止,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從此這世上最后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也沒有了,就連此刻抱著她的容舒也不能相信。
孤獨,她好孤獨。如果孤獨也是種毒藥,她情愿隨符北去了。可她不能,她此生與晉國皇室綁在一塊,無論多么努力都掙脫不了這囚籠!
從前的歡笑,從前的溫存,從前兩顆緊貼的心從此刻起便不復存在。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多年前的月夜——
“蘅若與符北,此生沒有生離,唯有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