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慌慌張張的“沒有”就等于“有”,看來晉國那邊一定是摸清她在寧國的身份了。
她緩緩轉出伙房,推開柴火掩著的暗門,可一碰到暗門便覺得不對……這門原先沉重,需要用力才可推開。可如今一月沒來,怎的輕了不少?
除非,有人在她之后動過門,還沒有依她的法子關上。
“峰尤。”忘憂收回推門的手,“你先去幫我看看祁云弄好了沒,理出來再來找我。”
峰尤連連答應,順著原路返回。只是心里奇怪,清衣都走到這兒了,怎么不帶他進去?
忘憂倒不是怕暗室見不得人,不然她也不會帶峰尤到這兒。她是怕暗室里出了什么變故見不得人。
她推開暗門,拿出火折子依次將油燈點亮。里頭陳列依舊,一面墻皆做了柜子,放著各類傷藥。
到底是那兒不對勁?
她托著油燈各個抽屜細細照著,一月不動,把手上落滿灰塵,只有兩個抽屜把手干干凈凈。
金瘡藥、止血散。
她抽出兩個抽屜,果然少了不少藥。
忘憂在暗室內轉了圈,蹲下照著每一個角落。地面塵土較多,有幾處好像是故意用腳掃出來的痕跡。
沿著這細微的痕跡,一路來到雜物堆前,就在雜草掩蓋的地上散著點點血跡,尚未干涸。若非細瞧,尋常人定是發現不了。
能在受傷情況下還能做得如此縝密,此人不容小覷。
忘憂將油燈放遠了些,手中抽出白玉簪,放輕腳步走近。
她凝氣聽著此處動靜,可一聲粗重的呼吸也沒有。難道人離開了?
就在忘憂輕輕撥開疊高柴草的一瞬間,忽從里頭伸出只血手將她往里帶!
這樣的力量懸殊就連忘憂有了防備也站不住腳,直直向柴草里栽去。
“何人!”
那人受傷沒了多少力氣,她質問后只是被反押著手疼。再抬眼時,空氣里已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而她僅能瞧見身下的柴草也落滿鮮血。
“別出聲。”那人虛弱地只剩氣音,連押著她的力氣也漸漸沒了。
“你……”忘憂輕言輕語,那人沒有半分回應。
她只覺得縛著自己的雙手緩緩散開,微微側身便掙脫了那人控制。
黑暗之中,看不真切。那人好像戴著面具,一身夜行衣還破了好幾處。而一旁堆放著她柜中之藥,連數目都對得上。
她小心戳了戳那人手臂,有些發燙,可依舊沒有反應。
“死了?”
忘憂將白玉蘭簪收回袖中,那男子必是在躲什么仇家才誤入此地,可她又沒有。
她踉蹌幾步走出柴草堆,方才那一下,膝蓋好像磕到了什么東西,痛意正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忘憂撐著腰小心將油燈拿起,微微低頭便瞧見衣裳上深一塊淺一塊地浸滿鮮血。
還有她被那人拉住的手腕,沾上的血尚未干涸。
下手那么重,他的仇家是有多恨他?
忘憂帶著油燈步步走近,只要那人待過的地方皆沾上了烏血。
那人背朝著她昏迷不醒,而后背已然血肉模糊,胡亂抹了藥粉還沾了不少草屑。
她仿佛能看見顏懷站在此處痛罵:這樣處理傷口,死了也活該!
她一手執著油燈,一手小心將他翻過身。
嘖嘖,從腹部到頸部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再向上看去……
忘憂呼吸一滯,手中油燈差點沒抓穩——他戴著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