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
單單這一句便打碎了祁云心底的幻想,猶如利刃粉碎扎在心口。
她穩住了呼吸,這才抬眸望向韓珂:“你在說什么?”
這相貌、這嗓音,確實很像。韓珂又為自己斟上酒,一口飲下:“她不會對我這么笑……也不會與我這樣說話……”
若是忘憂在會如何?韓珂嗤笑一聲,大概是沒有什么好臉色。
“韓少卿,你醉了。”祁云盡量模仿著忘憂,可方寸大亂。她心底最后一絲甜蜜的幻想也被擊碎,對著韓珂的背影除了慌亂還是慌亂。
“這世上多的是求不來的東西。”
前幾日忘憂的話突然回蕩在祁云耳畔,她那時明明覺得自己所求不多,僅僅是拜堂罷了,可為何真正到了這一刻卻有了其他期待?
“韓府里多的是我娘的耳目,若叫她發現鬧到陛下那兒去,柳家是欺君死罪。”韓珂在此時放下酒盞,瓷杯與木桌間的撞擊只是清脆一響,卻讓祁云一瞬心驚。
死罪?她先前從未想過被發現會如何,她還以為自己裝的夠好。
“韓少卿,你還是先去沐浴更衣。”祁云死死揪著身上喜服,這曾是她贊嘆了一夜的衣料。
韓珂會意,帶著醉意走向屏風后的小隔間:“待我出來,希望娘還沒注意到這兒。”
祁云揪著喜服也揪住了自己的心,原本便是要換回來的,她是把交代的任務搞砸了。
當外頭重新歸于平靜,韓珂脫下喜服沉入浴桶之中。幾絲血在溫水中彌漫開來,他忍著痛胡亂擦拭著傷口。
原本快好了……他不該今日飲酒……
可就在接“柳清漪”入韓府的那一剎那他便察覺到不對。她的目光不曾特意為他停留,但今日從府門入宗祠,她足足望了他十余眼。
過于敏銳也是一種錯吧,若他未曾發現這一細節,也許還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他洗浴一番,在屏風后特意磨蹭著換藥。再出去時,就能看見她了吧?可他又應該說些什么?
韓珂竟慌亂起來,可這慌亂蓋過了敷藥時的疼痛,他又緩緩將傷口包起。他低頭看著一道道大小不一、深淺不同的疤痕、結痂,還有淌著血的小口子,又回想起那一次在客棧,忘憂為他包扎傷口的情形。
那時他傷得迷迷糊糊,下意識逃去的地方竟是此處。意識朦朧間,他感受不到身上的劇痛,只是眼前身影搖晃,便下意識要擒住來人。
奈何傷勢過重,擒住也成了撲倒。想到這里他的嘴角不自覺向上揚起。還有假扮風流騙過御林衛的那會兒啊,他還想著,受個傷也不虧。
漸漸,他的思緒游走,一路又想到永州時她想要摘下他的面具。那也算她的主動“投懷送抱”吧?就算是帶著目的也沒關系……
他的思緒又收了回來,對著屏風便是呆呆定住。她就是他韓珂名義上的妻,雖然不是她拜的堂,可其他人怎么會知曉?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水汽也全然蒸干,他披上外衣向外走去。一抬眼,便瞧見卸去妝容的她坐在桌前吃著喜糕。
他恢復了往日的笑意,好像先前的替嫁完全不存在了一般。他拉開凳子在她的對面坐定:“我們還沒喝合巹酒。”
忘憂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饅頭與方才兩口喜糕,東躲西藏調虎離山地才入了韓府。她將剩下的喜糕吞近肚里,又捻起韓珂面前的紅棗:“你傷還沒好,喝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