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知道她的性子,隨手將信扔進暖爐。也不知道為什么,兩個多月前的一天,杜弘佑好端端膽子大起來,突然在信中調戲起公主。有時上午傳了污言穢語的信,下午匯報馬匹情況時又捎帶著兩句輕浮之語。
這兩個月來,杜弘佑傳來的信她們都挑著看,多數是無關緊要的事,少數又是報平安,直到現在一封也不看。說是不看,容舒還是來信了便告訴她一聲,免得日后出了事,怪罪她壓下書信。
蘅若喝了藥痛苦減輕些,可還是一陣一陣難受。她側著身躺了會兒,突然聽見背后木門微動,幾絲冷氣從外頭鉆來。
她有些惱怒地轉過身正要發作,卻只見宇文淳拍了拍發絲上的雨珠,滿面愁容而來。
“王爺。”容舒起身行禮,宇文淳擺擺手叫她下去。
蘅若立刻轉了面孔,眼前蒙上一層霧氣,頗有些委屈地握著他的手:“你去哪兒了,我找你也沒有消息。”
宇文淳同樣回握住她的手:“怎么突然肚子疼,現在好些沒,要不要叫太醫?”
蘅若輕輕搖頭:“老毛病,過幾天就好了。”
“幾天?”宇文淳面帶薄怒,“我先前怎么沒聽說此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你和我說!”
“沒有,沒有。”蘅若哭得梨花帶雨,宇文淳看的更是心疼,“不打緊,不要請太醫。”
宇文淳嘆了口氣:“這一年是怎么了,為何事事不順。”
“又有什么煩心事?”蘅若靠在宇文淳懷里,應地有氣無力。
“我去皇叔那兒了。”
蘅若心里一驚。逸王宇文璋?她知道宇文淳素來與宇文璋親厚,可這種時期他怎么還敢登門拜訪。
“因為北秦的緣故,我與母妃現在成了過街老鼠。我進不了宮,卻也知道母妃日子難過。”宇文淳聲音低沉下去,“也只有皇叔待我還像從前。”
“逸王只是與你喝酒談天?”
宇文淳點了點頭,可又隨即搖了搖頭:“皇叔告訴了我兩件事,現在都還沒傳出去。”
蘅若揪著宇文淳衣角的手刻意放松下來,可心卻越收越緊。
“頭一件,康側妃當眾污蔑韓少夫人與齊王有奸情,已被康王打得小產,聽說他還責怪正妃勸阻不力,關了禁閉。”
蘅若與安洛洛、朱妧本就沒有多少交情,她感觸的是,這康王宇文汐就是不折不扣的瘋子,為什么宇文璟近來還倚重他?
“你知道的,柳清漪與齊王,便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她輕輕嘟囔一聲,因為時不時的刺痛也沒有力氣再說話。
宇文淳不做評論,他知道這事又怎么樣,康側妃當眾揭露還抓錯了證據,那才是真的愚蠢。可他不信這背后會沒有宇文汐的授意?
他這位九弟,才剛剛恢復神志數月就在京都立穩了腳跟,連帶著朝臣們的態度也轉了個,這也太過奇怪。
“你說有兩件事,還有一件是什么?”蘅若被宇文淳抱得暖融融,好像痛楚確實少了。
頭一件只是無關緊要,她也不感興趣,也許后一件,才是讓他面目愁容的所在。
宇文淳的心里升騰起悲涼:“是六哥……他在回京途中遇到和北秦勾結的山匪。”他有些說不下去,在蘅若的安慰下終是狠狠吐了口氣,繼續道,“雙方交戰,六哥至今……生死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