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們有些為難,可來不及反應,大門便有“嘭”一聲闔上。
忘憂隨著小沙彌走入后院,此處比外頭的荒涼有過之而無不及,癱倒的佛像碎了一地,說是廢墟也不為過。
可正是破損的佛像也為金佛寺添上獨特神圣的氣息,令人不敢高語,亦不敢加重呼吸。
忘憂從窗外看見廣辯獨坐靜室,盤坐著翻閱佛經,似在等待她的前來。
“住持,人到了。”小沙彌說完此句便跑開,廣辯也沒讓忘憂進來,她只得耐心立在門外。
“晚輩受云觀師祖所托,前來拜見住持。”忘憂輕聲說著,哈哈一頭扎進她的懷里不敢再看廣辯一眼。
它只是悄悄往里偷瞧了一眼就看見當時抓它入道觀封印了它百年的道士,廣辯幻術已經出神入化到這種地步了?
“進。”
這一聲進入忘憂耳中竟是女子的音色,她略帶著好奇向里看去,原先坐在廣辯位子上的,竟變成一位陌生少女。
她的模樣像是必她年少幾歲,可面容中又帶著說不出的相似。
“我是誰?”少女嘻嘻一笑,將茶盞推給她。
“不知。”忘憂看少女越久,心底便愈生出恐懼。少女雖笑著,可皮笑肉不笑,而且她的眼神空洞無力,仿佛下一刻便能從里頭爬出個噬魂妖獸,將她拽進去。
忘憂的直覺一遍一遍告訴自己,眼前之人不好對付。
“你替我活了那么久,竟不知我是誰?”少女的笑意僵在嘴邊,突然兩道血淚淌下,“宇忘憂,我的血,還在你身體里啊。”
忘憂將衣裙越攥越緊,眼前這位就是當初的圣女之子……她是來討債的。
她的四周忽然涌現出大灘鮮血,一點一點將她包繞。忽然背后生寒,她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竟沾滿黏糊糊的血液。
忘憂的聲音竟有些發顫:“你已經死了。”
“我沒死。”少女靠了過來,帶著濃郁血腥味,“我活在你身體里每一處,你是替我活著,你是我的傀儡……”
忘憂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迫,“還我命來”的呼聲不斷盤旋在腦海。血跡慢慢在她身上每一處擴散,無止無休,生生逼得她落下一顆淚。
“你竊取了我的人生,該還我了。”少女依舊笑得詭異,“寒遠與韓珂愛的是我,闕然她們敬重的也是我,還給我!把你的一切還給我!”
少女的雙手就要攀上忘憂的脖頸,窒息感油然而生。她的話一遍遍盤旋在忘憂的腦海,每一遍都刺痛到骨子里。
不,不是這樣的!她沒有竊取任何人的人生!錯的不是她!
忘憂撇見桌上茶盞,猛然抓起便向少女潑去:“毀了我們的是晉皇!你該向他討要!”
下一刻少女消失不見,獨留她呼吸急促留在原地。
懷中的哈哈消失了,手中的茶盞根本沒有水……
忘憂將茶盞輕輕扣在桌面上,她恍然又想起見到惠妃的那個晚上。層層幻境套著層層幻境,不知哪邊是現實,哪邊是虛幻。
“阿彌陀佛。”
忘憂向后望去,廣辯正靜靜坐在另一頭。
“她將會是你未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