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忘憂遠去的背影,不知怎的,悲傷之情又涌上心頭,不自覺就說出那句“各自安好……”
她忽然又惡狠狠輕笑一聲,怎么演戲演著連自己也騙了去。自己對她的嫉妒與仇恨明明都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忽而一顆石子挑起一縷發絲砸在木柱上,蘅若擦干淚轉身向石子來處望去,只瞧見韓珂落在不遠處樹上,手中還把玩著幾枚鵝卵石。
“吳王妃好演技,真叫小爺佩服。”韓珂掂量著手中的鵝卵石,仿佛在警告她自己可以在方寸間取她性命,“你愛演戲,可以,小爺我管不著。可你若是妄圖作困獸斗,傷害到她,別怪小爺翻臉無情。”
蘅若冷笑:“韓相又是何苦,你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你。這般不愿放手,難道還幻想著她回心轉意不成?”
“我喜歡她,與她無關,是我自己的事。”韓珂收斂起笑意嚴肅起來,像是對蘅若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我保護她,也與她無關,是我自己的事,更不關你的事!”
“宇文淳明日就會放回府,他請旨外封,陛下也同意了。”韓珂不容蘅若插嘴緊接著道,“以后你們就去云州安安生生過日子,一輩子遠離京都,遠離紛爭。倘若叫小爺知道你動了歪心思,有的是法子治你!”
蘅若掩嘴笑著,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樂事:“那我還得多謝陛下與韓相!那我也告訴你,還是快些遠離我那姐姐,在她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韓珂手中微動,一枚石子擊在蘅若肩頭,擊得她向后一仰跌坐在地:“好話歹話小爺都說了,要做什么自己掂量!”
他說完便不見了蹤影,獨留下蘅若跌坐在地無聲哭著。
她這一生皆是不幸!從父母到親朋,又有哪一個靠得住?她如今只剩下丈夫,那個還被蒙在鼓里的丈夫……若阿淳知道當年他們的相遇是晉國設計,他還會愛她嗎?
“公主。”容舒端著一碗藥小心翼翼來到蘅若身邊,“長平長公主守諾,這是蠱毒解藥……”
“解藥?”蘅若紅著眼抬頭盯著她,“容舒,都到最后也不必遮遮掩掩了吧?”
容舒先是將身子躬得更低,隨后又冷冷道:“奴婢奉懷安王之命給公主送藥!”
“拿走!”蘅若依舊死死盯著容舒,下一刻她終是鼓起勇氣捏住蘅若的嘴強行灌藥:“公主,你可別怨奴婢……你是親手將奴婢推遠,怨不得旁人!”
棕褐色的湯藥撒得到處都是,蘅若不停掙扎著,可容舒下定決心要將藥灌進去。
蘅若被那碗酸澀的藥灌得趴在地上干嘔著,又是咳嗽又是流淚,喉嚨中一片苦澀。她捂著心口喘不過氣,可盯著容舒不放,像是要用眼神將她看穿一般。她的衣襟吸滿了湯藥,味道濃烈讓她不禁又顫抖起身子。
容舒將藥碗扔進池子里,冷笑著向蘅若行禮:“公主莫怕,往后的幾十余年,奴婢,依舊侍候您……”
蘅若又笑了起來。
幾十余年?可她漫長的一生,到現在已經結束!
她紅著眼剜了容舒一眼,也不知接下來的話究竟是對誰說:“我詛咒你們,這輩子無依無靠,身旁之人皆橫死!一定比我凄慘,活得一定比我凄慘!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