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血液越漫越多,直至將她的全身包裹,霎時間從云端窒息而落!
忘憂一下驚醒,頭暈額燙。她的眼前一片迷糊,朦朦朧朧間才意識到回了別苑。
疼。
除了疼還是疼。
她試著動了動手,可骨中傳來的劇烈刺痛還是迫她放棄。她尚且如此,為她承受更多傷害的韓珂,傷得豈不是更重?
歇息了片刻,視線至于逐漸清晰,而身體的灼熱讓她意識到一件更不妙的事——起燒了……
她果是,染上了疫病?!
“祁云……”她試著發出一點聲音,可微弱得仿佛還未傳來床帳便已消失殆盡。
忘憂拼力撐起,正欲拉開簾子卻不小心脫力失手磕到床邊,生疼不已。可比起鉆心刺骨的痛,這點疼又算得了什么?
正守夜的宇文淵察覺到這邊動靜連忙邁步而上,攬過她的腰肢重新將她送回被褥中:“柳寧、宇文鈞皆無事,先安心養病。”
她還未開口,宇文淵便知她心中想問什么,最想知道什么。聽到孩子無事她總算松了口氣。
“來人,將仲予請來!”宇文淵向外吩咐一聲又連忙轉身為她掖好被子,“起燒皆因勞累和受寒,仲予說了與疫病無關,莫要多想了去。”
忘憂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他依舊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
宇文淵半跪在地,低眸續道:“至于韓珂那兒……太醫院派了最擅骨科的程老院士,又有長平大長公主坐鎮,他吉人自有天相,必然無事。”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忘憂知道情形一定危急,就連傳說中的程老院士也請來了……
她虛弱得說不出話,只是沮喪,對韓珂的愧疚之情更深一分。至此,欠他的,她便永遠都還不清了吧。
“身子不好就不要亂跑出去!出了事又要我勞心勞力,你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好像痛的不是你自己!”顏懷罵罵咧咧的聲音從走廊那頭便已傳來,步入房中亦是怒氣騰騰,見到宇文淵竟是收斂幾分,“藥我已經命人去煎了……”
見到顏懷氣弱的模樣,忘憂生出幾分感慨,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她最怕顏懷的嘮嘮叨叨,而顏懷又怕宇文淵啊。
宇文淵給顏懷讓出一道好讓他診脈,他只好收了“口中乾坤”,老老實實盡起醫者本分。
“除了發熱和外傷,還是從前的問題,有些體虛,不過讓你食療又說了不聽。”他頗有幾分告狀的模樣,“攝政王殿下,你是朝政繁忙,可也不能沒有時間約束她呀。這個混世魔頭也只有你能降住她了!”
顏懷這番拐彎抹角地罵了她,心里平衡了些。他還特意向忘憂瞪了瞪眼,好像在說:這次看你逃不逃得了!
“是,我知道了。”宇文淵嘴角帶了些笑意,顏懷這般開玩笑一定是忘憂無事。
顏懷又嘮嘮叨叨囑咐了許多,諸如藥該怎么用,什么時候服,有什么不能吃的,不過是老生常談的東西,聽得忘憂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終于將他送走,屋子又重回寧靜。燭火下映照著她深深鎖起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