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外有長平大長公主,大營內有逸王與韓相,一出里應外合足以將宇文汐置于死地。
可惜他們哪一方都不愿背上弒君的名義,這任務也就落在了央若蘭澤身上。
異族公主心中積怨已久,借著秋獵殺了寧國陛下,而他們便是勤王捉賊的忠臣。
真是一出好戲。
“清漪。”韓珂知道有外人在永不能喚那個他在心中默念過上上上萬遍的名字,“我不會讓任何人出事……”
可他還未說完便被忘憂打斷:“逸王不愿為帝,你們是要扶持攝政王?可惜,他也不愿!”
她的話在眾人心中猛敲一下,央若蘭澤躲在椅子后更是微微發顫。這場狩獵游戲,這幾位才是拿弓箭的,她左不過就是獵物,眾多獵物中的一個!
忘憂知道他們明白自己話中之意,宇文淵在京都勢力足以與他們抗衡,誰也脅迫不了誰:“宇文汐,不能死。就像韓大人說的,任何人都不能出事……”
她輕輕攥起拳頭,臉上始終掛著淡笑。長平?這個害得柳府滅門的兇手之一,她自然想讓她死。
可若長平死了,韓珂必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吧?
宇文璋察覺到韓珂的不對勁,連忙將話頭搶過:“我們此舉目的無非是保下大長公主,謀權篡位是沒有的事。你若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按你說的做!”
忘憂松了口氣,可韓珂仍是一臉隱忍緊攥拳頭不放:“要死的只有一人——”
……
大營之外火把簇亮,一縱亮甲駿馬嚴陣以待。其后人馬之陣層起如潮,一片片甲胄冷光在日光折射中顯得格外刺眼。
忘憂負手而立眺望遠方,山叢林間軍旗搖動,火光滔天,仿佛能嗅到那縈繞鼻尖經久不散的淋淋血氣。
這一戰,只準贏,不能輸。
“忘憂。”韓珂從山道而來,站在與她有些距離的遠處。他微微頓了片刻,才像是下了莫大決心般開口道,“你,討厭我嗎?”
忘憂轉身對他一笑,心中一澀:“韓珂,你是我一輩子重要的朋友。”
“一輩子”,“朋友”……
韓珂僵硬地笑了笑,連連點頭:“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恨我母親,我代她……”
他的“賠罪”二字還未出口便被打斷:“韓珂。”
忘憂轉過身望著群山峻嶺,心胸霎時開闊:“長平大長公主是長平大長公主,你是你,我從不混為一談。”
若要賠罪,自然要她親自,而不是讓人代勞。
韓珂扯了扯嘴角,她終究不愿談此事。也是,他似乎沒有資格說起此事。
“我原以為,只要守得夠久便會有云開月明的一天。”他輕輕一笑,“但好像,不是這樣。”
韓珂還未聽到她的回答便先聽到大營內一層層的傳報:“陛下歸營!陛下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