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角落里突然悠悠的傳來一句:“京官有什么了不起,紅頂子看上去威風,說到底還不是顆棋子兒?”
“你說什么!”九斤一聽當時就炸窩了,她平生最崇拜的就是自家少爺,那容的下別人這般詆毀。擼起袖子跳到說話那人身后,扳肩膀就要揍他!
譚嗣同趕緊站起來要叫住她。“九斤!別沖動!”
他這個伴當雖是個女流,但自幼與他一起習武,而且天賦不錯。現在比自己武功還高,動起手來七八個大漢都不是對手。
但這次九斤卻吃癟了,那人坐在凳子上穩如泰山,扳著肩膀晃都不晃一下。難怪口氣這么大,原來是個練家子!九斤也沒什么江湖規矩,掄拳頭照著他背后就打。那人依舊不躲不閃,九斤一拳搗在他后心,就像敲在鐵沙袋上反而震的自己手腕生疼。
譚嗣同趕緊跑過來抓起九斤的胳膊,一看他的傷勢并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對著那人一拱手賠禮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在下譚嗣同,九斤這孩子不懂事,還請閣下不要見怪。”
那人還未轉身,他對面同桌的半大小子探出腦袋,看看譚嗣同。又老氣橫秋的對那人說道:“師弟,這位公子看上去挺和善個人,你怎么看他不順眼?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趕緊道歉!”
“我無心與他置氣,只是不忍心他到京城赴死罷了。”
那人放下茶碗摘下皮帽子,露出個油光锃亮的腦瓜,沒有那根難看的鼠尾辮子。臉上雖然被北國寒風吹得有些黑干,但卻難掩其旺盛的精氣神。站起身對著譚嗣同一拱手:“在下江湖散人任飛,見過譚公子。”
旁邊的掌柜的趁著兩伙人還沒有打到一起,趕緊從柜方上拿起食盒對給旁邊與任飛同來的小孩:“宗生啊,這是你們要的酒菜,趕緊趁熱給你師父拿回去吧。王五師父干的是打鐵的力氣活,餓肚子可受不了。”
老板話里話外催促任飛他們趕緊離開別惹事,甚至還隱隱搬出王五來壓他們。宗生一聽果然入套,拉著任飛就要走。可旁邊的九斤卻不依不饒,揉揉酸疼的手腕,攔住他們:“別走!把話說清楚,什么我家少爺進京赴死,他明明,,,”
“哎!”譚嗣同伸手攔住九斤讓他不要說話,又對任飛道:“這位兄臺看來是對京里的事情頗為了解,正好我心里也有些疑慮,不如我們到樓上詳談如何?”
老板一聽貴客發話,也不趕人了。趕緊把四人領到樓上僻靜的角落,重新上了兩盤牛肉白雞。下樓時心里還在嘀咕,這任禿子都來鎮上兩年了,聽說是王鐵匠的外甥,除了有兩個糟錢整日里就是游手好閑,他今天怎么一句話就和京官成了朋友?
任飛打量一下眼前的忠厚男子,此人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戊戌六君子之一---譚嗣同。
在這個世界里他是個頗有治國之道的人,早年曾擔任過地方父母官,興修水利懲治奸惡,在百姓中頗具善名,即使是白石小鎮這樣偏遠的地方也聽說過它的名字。但后來因為同僚排擠,被朝廷革去官職賦閑在家,修文著書。
無論是在歷史中,還是在這一刀傾城的電影世界里,譚嗣同的理想和志向都是一團水月鏡花。清廷此刻內憂外患積重難返,單是官場上的維新變革已經不足以創造新生。
可惜了大刀王五隱居于此,因為和譚嗣同意氣相投而一同上京。最后都連同百日維新的失敗而共赴黃泉,連同現在這個嘰嘰喳喳像個百靈鳥一樣的姑娘九斤,最后為殺袁世凱報仇而慘死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