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醉花樓,仿佛走出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天地,淺水清和方豹同時仰天呼吸。
狗子幾個湊了過來,問事情怎么樣,淺水清微微一笑:“有點小麻煩,不過沒什么大礙,我會處理好的。”
現在他手下的士兵,對淺水清都有一種盲目的崇拜性。既然淺水清說他能處理好,那就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狗子撫著肚子大喊餓了,其他的幾名士兵也都喊餓。淺水清看看方豹:“怎么樣,剛才沒吃飽吧?”
方豹冷哼:“婊子樓,娘們菜,細是夠細了,可連盤子都吃下也填不飽肚子。”
淺水清哈哈大笑:“走,哥幾個,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去,我請客。”
眾皆大喜。
出了裊花街,清野城東門處有家酒樓叫“東風樓”。
淺水清從軍之前,在那里吃過,對那里的紅燒肘子記憶猶新,用他的話說:“那叫一個美味,肥而不膩,甘甜爽口,最重要的是,兩個肘子下肚,絕對管飽。”
大家便一起浩浩蕩蕩向東風樓殺去。
路上,方豹把自己和淺水清在醉花樓見到的事情隨口說了一下,狗子等人都是滿腔怒火。一個士兵更是破口大罵:“操他娘的狗官。老子們在前線拼死拼活,這幫狗娘養的卻在后方花天酒地。別讓老子看見他,不然我一刀剁了他!”
方豹哼哼嘁嘁說:“然后呢?你也帶著一千人去打京遠城來抵罪?”
那士兵立刻不言語。
大家到了東風樓,隨意找了處地方坐下,叫了一壇酒,幾個小菜,整整兩大碗肘子,擼起袖子就是一陣狂吃海喝。一邊喝,一邊還痛罵申楚才混帳該死。
這里是清野城,是申楚才的地盤,東風樓剛走進來幾個客人,一聽到有軍爺在大罵本地城守,渾身都直打哆嗦,哪敢再吃,掉頭就跑了。
東風樓今天的生意一下子清淡無比,老板苦著臉上菜,半句怨言都不敢說。
正罵得高興,一騎快馬突然飛奔而來,跑到樓下大聲呼喊:“哪位是淺水清淺將軍?”
淺水清站在樓梯邊,看見是個小校,笑道:“我就是,請問有什么事嗎?”
那小校傲然答:“我奉城守大人之命而來。”
他說著,解開身上的背囊。
一大疊信件就此傾瀉在地上。
“我家大人說了:帝國歷年以來,從未有過將軍為死難將士寫家信的事,淺將軍如此做派,其心可嘉,但行事方式卻嫌鹵莽。雖然將軍對我家大人不甚禮貌,但我家大人寬宏大量不予計較,反而要我提醒將軍,帝國掌兵,向來講究將不專兵。淺將軍書信一事,有專兵之嫌,恐不喜于上。特命我焚燒這些信件,并告知將軍,以后再勿有這類事情發生。”
話音剛落,一支火燭已從那小兵手中冉冉落下。
地上傾覆著的信件,頃刻間升騰起一片青藍火焰,它們熊熊燃燒,盡情吞噬著一切。
耗費了淺水清數個日夜,一字一句辛苦寫出來的那些家屬信件,在灰燼中化為一縷塵煙,所有的希望與感情,亦隨風而去……
“混蛋!!!”方豹再克制不住地怒吼起來。
這些信,可都是淺水清寫給那些死難兄弟們的家屬的信啊!竟然就這樣被申楚才以一個荒謬的理由給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