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是打著知音的幌子而來,心中揣著齷齪的念頭,頭上頂著冠冕的帽子,出堂皇之言,行茍且之事。一方面色迷迷地看著她,盡情地想象將她壓在身下輾轉呻吟的樣子,另一方面卻口口聲聲倫理道德,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道貌岸然。
樂清音對這些人只想笑。
她是自由身,她賣藝不賣身。她有名望才氣,更不怕有人敢胡來。覬覦她的人很多,但她巧妙應對,將豺狼變成自己的守護者,自己則小心地在刀叢中跳舞。
每個人都為她的清高與才氣所驚撼,卻從沒有人能真正得到過她。因此也有好事者說她是:“才自高絕,心若冰雪。天下無男子能降服。”
可事實真是這樣嗎?
身為一個女人,她何嘗又不想擁有一份只屬于自己的愛情。身為一個女人,她就算是再如何才氣縱橫,精擅音律,同樣也擁有人的七情六欲,渴望能有個男人摟抱自己,愛護自己。她并不想要求太多,只希望能碰上那樣一個能讓她心動的男人罷了,但是偏偏她卻總也碰不上。
在她眼里,號稱文才風流的閔江川不過是個無用腐儒,而那位“愛民如子”的申楚才申大人,也不過是個貪婪官僚,他們甚至連男人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打動自己的芳心。縱使這招待自己的美食再好,殷勤再盛,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空幻一場罷了。
但是那天,樂清音的眼前亮了。
因為她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那個男人,外表斯文儒雅,但內心剛烈秉毅。他身為軍人,從軍不過三月,卻已經創下許多傳奇故事。
傳言中,這個男人膽大妄為,挾持云家小姐,攻打止水重地,一戰功成;傳言中,這個男人猙獰恐怖,心腸歹毒,一口氣殺死南門關四千降虜;傳言中,這個男人重情重義,敢做敢當,殺上官以為大哥報仇,手起刀落,大快人心。
傳言中,他高大威猛,神威凜凜不可一世。
可原來,當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他竟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性貌英俊,語氣謙和。他看上去就象個完全無害的鄰家大哥哥,縱然穿著一身盔甲,臉上也總洋溢著陽光般的微笑,給人以放心之感。他疼愛軍士,更是關懷備至,甚至親筆為死難的士兵寫家信。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給人的感覺,竟就是有了依靠一般。
那一天,他用平淡的口氣述說著他們軍人的生活方式,沒有絲毫的訴苦,也沒有血淚的控訴,有的,只是淡淡的,看透人間世情的漠然。
他走的時候,就象天絕峰頂的傲天松,孤單蕭索,卻自有一股逼人的霸氣。
這樣的男子,世間能有幾人?
樂清音呆呆地想著,一時間有些癡了。
“小姐。”
“什么事?”
“申大人下了帖子,請你去府上。”
“知道了。”
樂清音無奈地捧起案上的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那男子雖好,卻與自己天差地遠,有些事情便也只能空想惘然罷了.
若上天開眼,能讓我再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