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啟搖頭:“隨你隨你,行了吧?咱們是來找小淺喝酒的,這不開心的話還是說為好。”
淺水清眼前一亮:“怎么洪營帶酒過來了?那可太好了。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喝酒,想不到我現在被免職做了小兵,兩位將軍到是賞面子來請我喝酒了。那感情好。”
東光照沒好氣道:“你佑字營家大業大,日日喝酒,夜夜有肉。我鐵獅營每逢出戰,才有酒喝,有肉吃,勞師遠征,更是有米算佳肴了。你平日里不多請我幾次,如今卻要我來照顧你這不入流的小兵,真正是沒天理了。”
淺水清看著東光照,這滿面虬髯的漢子,平日里與自己的交集不多,但在這刻,自己被貶黜的時候,反到比往日更加關心起自己來了。
洪天啟是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對洪天啟也是素來敬重,雖做了營主將軍,見到洪天啟卻從不叫他老洪,但他見了東光照,卻是一口一個老東絕不含糊。
出入為將,有時不可太過謙遜。為將者,掌殺伐決斷,一昧自謙只會讓人看不起。對洪天啟他可以執后輩禮,對東光照,他卻是堅決平起平坐。但是今天,東光照卻主動來看自己了,在自己成為一名普通士兵之后。
“下次有機會,我一定請你。”他很認真道。
東光照卻搖了搖頭:“只怕是沒什么機會了。”
淺水清一楞,洪天啟冷冷道:“這兩天,我一直在和老東分析你所說的情況。從地理形勢,止水戰力等多方來看,越來越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說著,他隨手拿起根小枯枝在地上畫了起來:“止水人目前國勢衰微,雖有所謂數十萬大軍,但是兵甲器械不足,訓練不足,士氣不足,戰備不足,比起我天風軍戰力不可同日而語。三重天的戰斗,止水人先后失去了差不多十萬戰士。這十萬人,可以說是止水最精銳的十萬人,如今一戰而歿,止水人元氣大傷。”
“因此,假如純以戰力論,我天風軍以一敵二不是問題。考慮到這一帶是平原地形,利于我部騎兵沖鋒,正可揚我之長,擊敵之短,而你的熊族武士又是戰力強悍至非正常人可比,所以就算是碰上那以一敵三或敵四的局面,我部也大有勝算。”
東光照立刻接口道:“這樣的戰力對比,商有龍不會看不出來。所以我軍人數雖少,但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他絕不會正面與我部對陣,因此對他來說,領大軍與我正面決戰絕不是一個好選擇。最好的辦法,就是斷我糧道,圍困我軍,待敵自斃。”
洪天啟繼續道:“還有一個情況,就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防御方總有著許多天然優勢,除去民心因素變化太大,暫不可考外,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止水熟悉地勢,后勤供給方便。目前我軍是在平原行進,這一帶地勢開闊,缺乏險要地形。商有龍要想用大軍圍殺我軍,在這樣的形式下極難完成。且這一帶目前距離三重天依然很近,一旦我軍作戰稍有不利,可從容后撤。”
東光照也道:“商有龍現在搞舉國防御,開放兵禁法,做得還是不錯,但是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場大勝利來證明自己。他不但要向羽文柳證明自己是挽狂瀾于將頃,扶大廈之不倒的柱國之臣,同時也要向民眾證明,抱飛雪雖死,止水還有商有龍可依靠,以此建立信心。”
“所以,鐵風旗一旦孤軍深入,就是最好的圍剿目標。商有龍現在只怕我們進得不夠深,一旦攻擊,會導致我軍逃離。”
“所以,現在的一切優勢,其實都只是一個假象。碧空晴投降我軍,商有龍早就知道,護國三策也不可能再是機密。既然如此,鐵風旗的動向則呼之欲出,若說他連這都猜不出來也未免太過低能。”
“小淺,你這次怕是真得對了。鐵血鎮的出兵,應當是正中了商有龍的下懷。我鐵風旗若再不做出變化,只怕后果難料啊。”最終,洪天啟悠悠嘆息著說,一臉的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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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遠方的碧水青山,淺水清只覺得人生起伏跌落,冥冥中總有天意。
天風帝國的開國皇帝,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為將者,若可得士兵愛戴,同僚信任,上級欣賞,則名將風范方為初成。”
士兵愛戴,淺水清早已做到。上級欣賞,如果不考慮私人因素,淺水清也算達標,惟有同僚之間,他少有往來,雖有故意低調之意,卻不免自命清高之嫌。
但時至今時今日,虎落平陽的一刻,同在一面旗幟下的兩個同僚,卻同時向他發出了信任的呼喚,這種感覺卻令他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