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白永終于出來了。
城門大開的那刻,鐵風旗軍陣與大梁城的中間,一張小酒桌,兩副碗筷,一壺水酒,幾道小菜。
淺水清一個人坐在桌前,獨斟自飲,白衣飄飄,在這大戰降臨的一刻,說不出灑脫,道不盡的悠然。
來到那酒桌前,鄒白永坐在淺水清的對面,這名大梁城甚至是止水人最后的愛國大將,看著淺水清,眼中盡是迷茫與復雜。
他是練武之人,這刻距離如此之近,一眼就能看出淺水清的身體果然有問題。他自問如果動手,很有可能三招之內就把淺水清給生擒拿下。這誘人的想法不停地在腦海里翻騰著,以至于已經走到了淺水清的身邊,都還未曾發覺。
淺水清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先喝點酒暖暖身子吧,要想動手拿我,也不急于這一時。我既然來了,就不會匆匆離開。”
鄒白永眼中一縷兇光閃過,卻終于還是坐了下來。
兩軍戰前,兩支軍隊的核心人物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飲酒,暢所欲言,這樣的事情古來就有,但卻并不多見。
讓領袖出去冒險,從來都是一種不智的行為,一旦有失,對整個軍隊的軍心都會產生極大打擊。對大梁城來說,失去鄒白永的傷害,遠不如鐵風旗失去淺水清的傷害要大。
大梁城沒了鄒白永,大可以再選一個新城守出來,一國之都,別的沒有,就是官多。
鐵風旗沒了淺水清,就正式完蛋,整個部隊里再找不出一個可以讓所有人心悅誠服受其指揮,為其賣命甘冒大險的人。
但是今天,他們卻還是坐在了一起,鐵風旗中的每一名戰士,都信心滿滿,仿佛再沒有什么人能傷害到他們家將軍。
此刻,淺水清在酒桌中間放了三個小酒杯,在為其統統滿上之后,淺水清笑道:“這三杯酒,祭天,祭地,祭死難將士之英靈不滅。鄒將軍是英雄人物,那侵略的論調切勿向我提起,否則我會笑你是迂腐世人,不知歷史輪轉之真理。天下若無戰爭,又要軍人何用?如今你我先祭過這三杯酒,然后再交談,你看可好。”
鄒白永微微楞了一下,是啊,軍人本就用做保家衛國的,天下若無戰爭,軍人要來又有何用。
戰爭本無正義,既如此,何必責罵,何苦怒斥,有那力氣到不如沙場上好好較量一番,看看彼此間誰更有種,誰能活得更長一些。
他點點頭,將桌上的三杯酒敬灑于地,然后才沉聲道:“淺水清,你雖雙手沾滿我止水子民之血,但我還是承認你是個人物。戰爭打到這個份上,你淺水清一路過關斬將,如入無人之境,我不能不佩服你。說吧,你找我出來,不會就是為了喝酒吧?”
淺水清笑笑,重新為鄒白永滿上:“何必著急,如果我說我找你出來,真得是只為閑話你信不信?”
“那你就未免太無聊了些。”
淺水清的眼中閃過那絲深沉的悲哀:“是啊,是太無聊了。眼看著你們止水人都快國破家亡了,我卻還在想著辦法怎么挽留將軍將來為我效命,的確無聊了一些。”
鄒白永大怒:“淺水清,你說這話不嫌太早了些嗎?三山決戰還沒打,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你鐵風旗縱然屯兵城下,面對我十萬守軍和大梁城深溝高壘,又什么本事可夸口彈指即破。你想收我坐你帳前小卒,你做夢吧!”
淺水清臉上的譏笑表情卻越發豐富起來:“真得是這樣嗎?先不說今日我鐵風旗已經兵臨城下,就算是你依你之言,咱們先回過頭來看看這三山決戰,你止水也毫無勝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