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傳出一把悠揚蒼勁之聲:“沒大沒小,君大人的名字,也是你隨便叫的嗎?”
那小童吐了下舌頭,全不已為意,看來是平日里被師傅寵愛慣了的。
馬車里坐著的,是一位面貌清癯的中年人,他臉型奇長,三縷長髯輸理得分外整齊,手中還拿著一柄拂塵,看樣子到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馬車繼續前駛,沒過多久,蒼天城已遙遙在望。
遠遠地,可以看到有人在那里駐足等候,遙首祈望。待見到馬車時,張望的人興奮大喊:“回來了,回來了!”
一大群守門士兵立刻匆匆搬開門欄,肅立兩旁。大門中走出一員將領,正是蒼天城南門鎮撫君真憲。
馬車駛近時,君真憲已經半跪于地,高聲大喊:“君真憲見過國師,國師一路鞍馬勞頓,為國辛苦了。”
馬車里的人,赫然正是天風帝國的國師--五經道星月派宗祖,以一手占星術和冰雪功名振天下的趙狂言。
這刻,馬車里趙狂言的聲音沉穩如舊:“君大人客氣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我都是為國效力之人,談不上誰苦誰輕松了。我急著進城見陛下,禮節客套就免了吧。”
君真憲隨即站起,來到馬車旁掀起車簾道:“國師若是不急,可否容下官先說上幾句再進城?”
未經趙狂言允許,隨意掀開車簾,這本是極度無禮的舉動,但是車簾一掀,趙狂言赫然看到君真憲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青衣短裝,小廝打扮,卻是傲然獨立,殊無下人的卑微之態。
趙狂言的身軀微微震了一下,點頭道:“你上車吧。”
君真憲這才和身邊的那個下人小廝一起進了車中。
那下人進了車后這才抬起頭來,赫然正是南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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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南山岳以如此詭秘詭異的方式去拜訪趙狂言一般,清野城內,淺水清也在秘密拜會著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易星寒。
仿佛宿命般的相遇,又仿佛宿命般的離合,交戰,將這兩個年輕人的命運緊緊地糾纏在了一起。
然而今天,或許就是他們一生中最后一次真正較量。
書房之中,易星寒傲立于前,眼中依然充斥著不甘不忿。淺水清看著他,悠悠嘆息了一聲:“易星寒,你是一條漢子,我只希望,今天的你,依然能一如既往地識死如歸,只有這樣,我們才有談上一談的必要。”
易星寒冷哼:“想殺就殺,我們之間已無任何再談的必要!”
淺水清吃吃地笑了起來:“這世上,又哪有什么事是不可談,不能談得了?你的存在,如今天下無人得知,人人都以為你易星寒戰敗之后,便落荒而逃,再無復仇復國之勇氣,可若是有一天,你重出于世,那么必定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時刻。”
易星寒吃驚地看著淺水清:“你要放了我?”
“我能放你一次,自然就能放你第二次。”
“你就不怕我再找你的麻煩?”
“我只怕你不來找我的麻煩。易星寒,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一點勇氣,你就當繼續不停地找我的麻煩,如此,才對得起因為你而死去的那無數護民軍戰士。”
易星寒的眼神收縮著,收縮著,良久,他才緩緩道:“淺水清,你依然還想利用我?”
淺水清緩緩點頭:“你可以看作是利用,但在我看來,這只是一筆交易而已。”
“什么樣的交易?”
淺水清把唇湊到了易星寒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放了你,并給你一次刺殺我的機會。若你成功,你我皆死。若你失敗,則你死我活。無論成功失敗,你都已死定,而我,卻還有一半生存的希望。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