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不是不可違抗的,惟需逆者有那敢于逆天而行的勇氣。
趙狂言卻是沒有。
他的武功本強于淺水清,淺水清的千人斬,是在沙場上縱橫的大開大閡的路數,更適合于沙場作戰,而不是小范圍內的兩人打斗,然而淺水清卻有著不畏生死,勇往之前的勇氣,有著與對手一命換一命的決絕。
趙狂言,卻無法回避那個他看到的,屬于自己的命運。
今夜,他將死于淺水清之手,這句批命如跗骨之蛆糾纏著他,使他的戰力大打折扣。
“吼!”一聲大吼,趙狂言奮力蕩開淺水清猛烈如潮的進攻,他吃力大叫道:“那你可曾想過,你若殺我,便正是應了我的預言?”
“沒錯,由此可見,命運本身也不認為它是可以被窺測的。既然如此,好不容易老天爺和我有了共同的看法,我便更該順己心,應天命。”
“你殺了我,準備如何對皇帝交代?”
“不需要交代.今夜風高云淡,正是個殺人的好時機。大國師雖是神人,卻也壽命有其終點。鶴駕西游,成仙得道,便是大國師對天下最好的交代。你放心,你死之后,依然是天風帝國古往今來的第一預言大師。我會告訴天下人,你早知今日是你歸期,只是你**雖腐,卻已羽化成仙而去了。”
卻是與趙狂言對徒弟的交代不謀而合的。
趙狂言的身形在下一刻騰空躍起,雄渾的內力不斷催發出冰雪之氣,以漫卷狂野之勢席卷對手,縱然要死,也得拼力反抗。
然而在風浪中逆流而上,恰恰是淺水清最擅長的事,長刀聚集出一點星寒之光,迎著對手撲面而來的寒冰大潮,刺出一道眩目之光,如寶珠分水,劈滔斬浪,直刺向趙狂言的面門。
無視生死,以命搏命,這是淺水清正在做的事。
若天意欲假他之手,除去這洞窺天機之人,那么死的那個人就不該是他。
那一刻,淺水清大吼道:“若天命不可違,你必死!若天命可利用,則為我所用!若天命于我不利,我便與天相抗!趙狂言,你憑天命而起,因天命而落,這是你的命,你是認命之人,我是用命之人,天道有輪回,非認命之人可抗拒,你的武功雖高于我,我卻借天道之手以除你,所以你必死我手!”
趙狂言望著急刺而來的刀影,身形電閃后退,沒想到身后的書案竟突然絆了他一下,他倒退過速,一下就摔倒在地。淺水清的長刀如橫練穿過,正刺進他的胸膛。
胸前是一片血花綻放,頃刻間,他已身受重傷。
認命之人,天命不可違!
觀天樓頂層內的冰雪在剎那間消融,趙狂言躺在地上大口地咳出鮮血:
“哈哈哈哈,天命,天命要我死,我便無可抗拒。淺水清,老夫一生批命,終對天命無可抗之力,反到是你,看得比我透徹多了。你說你是用命之人,好,我等著你,我看你怎么擺脫命運的糾纏。”
那一刻,人之將死,趙狂言靈智卻突然清明起來:“我看到了,我終于知道龍困淺灘的含義是什么了。哈哈哈哈,淺水清,如果我告訴你,天命要你死在驚虹,你可相信!”
淺水清渾身一滯:“你說什么?”
“龍困淺灘,虎落平陽,那條龍,原來不是龍風殿,不是指我天風帝國。淺水清,龍困淺灘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自己!”趙狂言哈哈狂笑起來。
“你放屁!”淺水清高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所說的話,我不信,也不服!老天要借我手除去你,我很高興。可他要想害我,就得親自來動手。天風的命運,我的命運,由我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預言和老天來決定的!趙狂言,我告訴你,你人生最后一次批命,注定是錯誤與失敗的!”
趙狂言狂笑道:“淺水清,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等著你,看你如何逆天改命!”
長刀指天,淺水清大喝:“那你就去地獄里等著吧!這個世界,不需要預言!今天,就讓我斬斷這預言的風潮,讓一切重歸于人手。”
“請大師安心上路!”
長刀揮舞,血光四濺,趙狂言的頭顱在下一刻高高拋起。
淺水清悍然收刀,觀天樓上,惟他一人矗立在這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