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終究是老的辣。
南山岳的確不好對付,一出手,就命中了淺水清的死**。
淺水清的兩次上位,分別受益于衡長順的死和驚風展的死。
以下犯上,謀逆篡位,這是重罪。盡管他立下再大的功勞,在皇帝眼里,此人終究有著非同他人的膽量與狠勁。假以時日,如果讓淺水清坐到了烈狂焰的位置上,他要再想上升一步,就只能謀朝篡位,自封為帝了。
誰能保證,將來的淺水清不會這么做,這么想?
南山岳的這番話,就是指出蒼野望現在的政策中一個最大的問題:因為淺水清有可用之才,就對其放手重用,將來最大的可能就是淺水清雖為天風帝國開疆辟土,但結果卻可能是天下不再姓蒼,而要姓淺了。他當然不會直說,但曲里拐彎的意思,卻已經給蒼野望提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番話直指要害,蒼野望是不可能不警惕的。前段時間,淺水清兵逼相府,南山岳有招不敢使,惟恐淺水清被逼急了給他來個同歸于盡,如今十日已過,自己也終于服完孝期,自然是有多少力氣拿多少力氣來對付他。
如今在野,謠言密布,都說他淺水清就是困龍于灘之人,在朝,南山岳則以政治格局和淺水清過去的作為來游說皇帝。正所謂以鏡為鑒,可正衣冠,以人為鑒,可知行止,以史為鑒,可明興替。在朝在野,過去事,未來命,南山岳隨手拈來,矛頭直指淺水清,很顯然,他也已經徹底撕下臉皮了。
這才是文官們在政治斗爭中最愛用最善用也最常用的路數,誣陷,栽贓,翻敵人的老底,各種手段無所不用,而不是淺水清這般勇武猛斷的作風。
這刻,淺水清也只能笑笑道:“多謝公主特別跑出宮來告訴我這事。”
他終于明白清敏公主為什么跑出來見他了。
蒼敏有些詫異:“你真有辦法解決?”
淺水清點點頭。
“那你說。”
淺水清一呆,蒼敏已經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怎么能不相信?萍水相逢一次,蒼敏卻已經巴巴地跑過來警告自己南山岳的所作所為,雖說這些事,淺水清自己早晚也會知道,但終究是早知比晚知好。
想了想,淺水清點頭:“其實那天聽到鄭皓這么說,我就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說出來也很簡單。”
“什么辦法?”蒼敏很驚奇。
淺水清道:“你聽說過有人養虎嗎?”
蒼敏一呆:“虎是獸中之王,如何能夠飼養?”
淺水清笑道:“但是偏偏有人,就有這個能耐養老虎。而且他不是關在籠子里養,而是放在家里養,每日里同吃同睡,同住同寢,養得舒心安逸,養得逍遙自在。”
蒼敏奇道:“這是為何?需知虎本烈性,縱于人相交為友,但是天長日久,誰也不能保證那猛虎什么時候便發了野性,一旦作起惡來,就會傷人。”
“正是如此,即便是那養他之人,也知道僅憑天長日久的相處,要想保得自身平安,卻也是極難的一件事。所以,在他養那老虎的時候便同時做了一件事。”
“何事?”
淺水清冷冷道:“拔掉那老虎的尖牙與利爪,每日里以肉粥灌食,從此虎威盡失,虎性盡去,再不虞有傷人之能。”
蒼敏聽得呆滯,淺水清已淡淡道:“我已準備上書求表,請陛下收云霓為女,封公主。待我平定驚虹之后,便與云霓正式成親,做天朝駙馬,從此兵權盡赦,再不為官。同時,我亦將向陛下宣誓,立家規,淺家子弟,從此將永世不得入朝為官!淺水清縱為猛虎,惟甘愿自廢爪牙,陛下卻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