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照顧不好么？”龍道長又探手摸了摸。
“小黑它那么西話你，你竟然……”龍一低下頭，有些話他終究說不出口。
“我知道啊，我也喜歡它的緊哩你瞧瞧，我都把它頂在了頭上了，你還不愿意么？”
“可是，它終究是死了，死了。”龍一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好些東西。
“那有如何，誰有不死呢？既然早死晚死，都得絲襪，何不死的其所。呵呵，我這其實是在幫它哩。”
師父的言辭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龍一自嘆弗如，可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
他抬眼又望了望那頂狐皮帽子，目光玩著遠山，淡淡的道。
“好，我走！”
說完這句，龍一逃也似的朝回走，這一山一廟，再也容不下他一個孤兒。
等到龍一走遠了，那龍道長一把拉下虎皮帽子，像是自語般，又像是對著人講。
“唉！你這個娃兒吆！咋就不張張腦子啊！唉，唉，唉！”
他一連三聲哀嘆，卻無人能懂。
……
逃回小窩里的龍一，折騰了好一陣，總算冷靜下來，一個人孤坐在床上，抱著腦袋，想一只受傷的小獸。
可惜，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來安慰他的人。
思慮良久之后，龍一決定連夜下山，這里再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該拿的就那么幾件，甚至撐不起一個小小的包袱，可踏出有間小廟院門的時候，龍一卻覺得這一次自己拉下的東西太多。
可這會兒，他再也不愿意回頭，落下就落下吧！那本來就不是屬于自己的。
……
這天晚上，鳳凰鎮新修葺的學堂外多了一人，孤零零站在空無一人的新屋外，猶豫徘徊，最后對著那空屋子拜了一拜。
李家大院外，夜里也來過一人，只是停留了一息。
老城隍廟的清水潭邊，也見到這個人的身影，似乎不舍，可終究沒能進屋。
……
這一夜，龍一就如同一個幽魂，穿街繞巷，走遍了鳳凰鎮的每一處所在。這一世的故鄉吶！別了，別了！
……
循著上次的來路，龍一還是決定去找鳳羽真人打探一二。一來，這若大的天下，他兩眼烏黑。二來，哪里有一座花戲樓，曾經的蘭玉兒是那臺上人。
走夜路的時候，其實人怕的是心里的鬼，可這一夜，龍一心中無鬼，哪里又得害怕。
按理，龍一本應越做越快，可今夜的他卻是越走越慢，似乎鳳凰鎮有無窮的魔力，誘惑他不斷放慢步伐。
于是原本兩三個時辰就能趕完的路程，這一走就走了一夜。
等到站在迎鳳嶺山顛，東邊是紅日旭旭，西邊城廓隱隱。
暮然間，龍一清醒過來，這一次再也沒了回頭路。
想到這兒，龍一禁不住想要嚎啕大哭一場，可離開了家門，男兒的淚水可金貴的很，豈能隨便低落。
此處距離鳳陽縣府并不甚遠，龍一歇息片刻嚼了幾口干糧，又朝著花戲樓而去。
也許是真的要離開了，走過的每一處都讓龍一留戀，望著那三層的臺子，隱約可見人影在臺上晨練，咿咿呀呀的唱腔猶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