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殺了我?”
“殺你?嘿嘿,這會兒也可以。”龍一冷聲接了一句。
“你沒得選,要么帶路,要么死!”
龍一本打算和他好好商量,可一想那日的遭遇,就打算做一回惡人。
“大,大俠,你,你饒了我行不行,我上有雙親,三代單傳。你,你老重找一個人吧。”
他哭喪著臉,把懷里的銀票又遞了過來。
“那也行,我得先殺了你,然后再找一個吧!”龍一自語一聲,一把奪過那張銀票,連帶著手里的一起揣入懷間。
丁二牛一下子不敢再裝哭了,怔了好一陣,嘴里結結巴巴的吐出幾個字。
“我,噠噠,我,我,噠噠,去,噠噠,行,行不。”
他牙關咬的嗝噠噠作響,一張臉變得煞白。
“只是,你,你得把那張銀票先給我。”
真是一個要錢不要命的,龍一呵呵一笑。
“那要是不給呢?”
“那你還是殺了我吧!”他這會兒倒硬氣上了。
龍一本來就打算給他銀子,也不再糾纏,掏出兩張遞了過去。
這一次,丁二牛湊著門外的光,仔仔細細的把銀票看了又看,這才快步跑進了里屋。
龍一站在門外,看著他收拾東西,等一切都妥當了,在看眼前的丁二牛,瘦是瘦了些,倒也精干。
一身藍黑粗布短裝,綁著綁腿,臂上纏著束臂,腰里斜挎這一把寬刃短刀,背上背著一把長弓和兩壺箭,外帶一個小小的包裹。
看裝束,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戶。
他盯了一眼龍一,小聲道,“你稍等一下,我處理下家務事。”
龍一忍住笑,剛才進屋之后,他就看出家里冷清的很,應該沒幾口人,這會兒倒裝上了,有意思。
那丁二牛被龍一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扭捏著拿出一支筆,一張紙,湊在堂屋的神案前小心翼翼的寫著。
竟然還是個識字人,這倒讓龍一有些意外,它上前幾步。
“呵呵,二牛還是個小先生哩,讓我瞧瞧,寫些啥啊?”
那丁二牛臉一下紅到脖根,一把握住面前的紙,扭捏著。
“客官,讓你見笑了,本來二牛也不想寫,可不寫心里總過不去啊!你要是再看,我真的沒法寫了。”
“難道還是啥見不得人的事?”龍一退后幾步。
“也沒啥,你實在不放心,能不能等我寫完了再看,行不?”
既然他磊落,龍一也不能小氣,就在一邊等著,看著堂前掛的天地君新師位幾個大字發冷,等到仰頭看見耕讀傳家幾個字,龍一心猛的一顫。
“好了,你要看,就快些,我在門口等著。”丁二牛快步出了門,龍一并不擔心,他要是敢跑,今日就死定了。
龍一幾步湊到神案前,紙葉上寫了半張紙,間架結構沒的說,就是這字很干澀,看起來應該是好些年沒寫過了。
龍一拿起紙,才發現紙頁下壓著他送出去的那二百兩銀票,心有又是一顫。
才看紙上的字時,龍一忽然就醒悟了。
二叔、二嬸,今日鴻銘不辭而別,實乃萬不得已。這些年承蒙二老照應,二牛感激涕零。
然,樹生林中終得陽光,二牛不愿做那寄生藤蔓,實乃憾事。
說穿了,二牛就是一個浪蕩子,只想四海為家,那包子鋪會把二牛困死的。
可十余年來,二牛東竄西竄,終久無果,讓二老失望至極,此乃天意,不得改焉。
今逢貴人,借銀為保,望不落外人口實。
然,鴻銘不孝在先,豈是銅錢還得。
今日以筆叩首,來日有幸得命,定不忘二老之恩。
鴻銘淚筆,再拜!
寥寥百十余字,龍一竟然看得心中狂跳跳。比起一個讀了幾天書的獵戶,看來,自己兩輩子的書都念到了有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