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蘭的確在心里胡亂猜測著,在這個鎮上,方姓算不得大家族,總共不超過五家。不過,據說他們幾戶并沒有血緣之親。尤其方琰,他們家是單門獨戶,沒聽說有近親的同姓家族呀?
“哎呀!糊了!”
云綺蘭驚叫,因為只顧推測方灼與方琰的關系了,看看鍋里的菜已經糊了一大半兒。看來,只能上街去買新鮮的了。
經這么一折騰,那頓飯吃得很晚,不過,這并不影響方灼和凌豪天的把酒暢談。凌豪天這家尚未正式開業的診所,因為大門敞開了一天,無意間又多了幾位問診者。
那位老嫗,也就是方灼的母親,在點滴輸完之后,云綺蘭扶她坐起來。
“老人家,過來一起吃飯吧。”
當時已近黃昏時分,云綺蘭又做了幾個熱菜,然后招呼方灼的母親去后院兒吃飯。
失去語言能力的老人,只會點頭微笑,向云綺蘭表示感謝。
“不用客氣,您就拿這里當自己家好了。”
云綺蘭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遞給老人家一雙竹筷。就在那位老人,伸手接過竹筷的剎那,云綺蘭赫然發現了她右手腕上,耀眼的一物。
“老人家,您這玉鐲不錯呀!是翡翠的吧?成色真好,一定是上等品。”
云綺蘭有意對方灼母親的玉鐲,贊了幾句。這一天,有兩次讓云綺蘭感到驚疑之時,其一是方灼的姓名和五官,其二就是這翡翠鐲子。這又是一個似曾相識,簡直太像了!云綺蘭當初在方家,見到過一只極其相似的,尤其那恰到好處的雞血紅點綴,簡直就是一般無二。
老人家不會說話,一旁的方灼也便代言了。
“呃,這是我方家祖傳之物。”
“是嗎?似這等極品之寶,若有一對才算得完美。”
聽云綺蘭這樣說,那對母子交流了一下眼神,母親微微一笑。兒子卻轉眸看著云綺蘭,只是搖頭嘆息不做回答。
“哎!”
“方兄不必如此嘆息,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稱心之事。所謂的完美,不過是存在于,腦海中的理想罷了。”
“嗯,或者說……只是意念,一種意念而已。來,讓我們為意念中的完美,為這世事的缺憾干杯!”
方灼端起了酒杯,觀其表情,聽其語氣,似是有難言的心事。盡管兩人已經推杯換盞,同桌豪飲了,但不過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的一點相憐罷了。介于才相識一天,對方為何而憂?他凌豪天還是不便細問的,只能相陪多飲一杯。
酒過三巡之后,方灼有了幾分醉意。他的母親一直拽他的衣袖,意思是在催他走。還好方灼是個孝子,雖有幾分醉,但還是能解母親之意的。于是,他晃悠悠站起身,從粗布夾襖的口袋里拿出一塊大洋來。
凌豪天執意不肯收錢,但方灼還是甩在了桌案上。
“親兄弟還需明算賬,何況你我只是異姓相識呢?”
方灼說話間,已經攙扶母親走到了門口。
“兄弟,我送你。”
凌豪天說著,疾步追了出去。方灼母子租住在一家客棧里,距凌豪天的診所有一段距離。如果依從老年人的緩步慢行,大約一小時才能走個來回。故此,在凌豪天回來之時,診所里已經沒有了云綺蘭的身影。
又經過了那座漪瀾橋,云綺蘭一步步向前挪移。她的手里有一只從國外帶來的手電筒,那螢火之光,照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腳下。
風兒依舊微涼,廢墟那邊,依舊有幽幽蘭香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