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莊離柯家莊也不算遠,也就三十來里地。三月份的江南,本是鶯歌燕舞、姹紫嫣紅的時節。
只是因為親人病重,一行人也無心留意風景,匆匆的就往莊上趕。
在路上,柯城第一次抓住朱玉琴的手,他看她面色戚戚,內心如焚的樣子,禁不住想替她分擔一點憂傷。
柯城貼心的安慰,讓朱玉琴也稍感溫暖。只是帶信的人說,她爹命懸一線,朱玉琴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到了朱家莊,遠遠的就看見粉墻黑瓦的大莊院。外面是數丈的高墻,里面的建筑幾乎看不到。從規模上來看,朱家莊的確是比這一路看過來的建筑,占地更廣,也最有氣勢。
兩人一下車,就有人來迎接。來迎接兩人的,是朱家的長兄朱宇軒。
朱家莊的老爺叫朱化佛,也即是柯城的丈人。朱玉琴的母親在她幼年就已經去世了,朱化佛后來納了兩個妾。
除了朱宇軒和朱玉琴,朱化佛膝下也再無子嗣。
朱家的產業很大,除了土地,還在城里經營有綢緞莊和酒樓。柯家是個地主,除了收地租,比較起來其他產業就少得多。
因為年月不太平,當地也經常鬧土匪,朱化佛一直很低調,除納了兩個妾以外,也沒有什么大豪紳的其他排場。
倒是莊子里的圍墻修得很高,在防土匪上很下了些功夫。
柯城第一次見大舅哥朱宇軒,一見面,就覺得此人屬于外表敦厚,但內里很精明的人。
他一看到柯城下車后怕見風的樣子,和春花手里抱的藥罐子,就忙問道:“妹夫身體也不好?”
柯城:“不礙事,已經都調理差不多了。”
“不礙事就好,要是太累,就在屋子里先歇會?”
“不不……我跟玉琴一起先去看老爺。”
兩人跟著朱宇軒穿過幾進天井,到了朱化佛的里院。就見屋子外站著兩個小妾,還有一些朱家親戚。
一看這個陣仗,朱玉琴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她也顧不得跟人客套寒暄,就推門而進。
柯城見此忙緊跟著進了臥房。
只見床上正躺著朱化佛。柯城曾經是精神科醫生,后來轉行做的心理咨詢師,所以他了解一些醫學知識,下意識就仔細的觀察病人的癥狀。
躺著的朱化佛體胖,面容青紫泛白,口歪嘴斜,已經沒有意識,也不動彈。
腦中風?極可能是腦血栓引起了腦出血,這情況應該是相當的危急。這種癥狀別說在民國的鄉下,就算是在城里,也未必有條件能救活了。
朱玉琴一看父親躺著一動不動,哇一聲就撲了過去,大哭了起來。
柯城問站一邊的大舅哥朱宇軒,“老爹這樣子有多久了?郎中怎么說?”
朱宇軒也直搖頭,“他前幾日就說自己半邊麻木,走路常常跌跤,就找郎中來看過。可郎中抓的藥也不頂用,今天一大早,就發現人除了點氣息,已經喊他不醒了,更不要說湯藥。這不郎中來扎了好幾針,也不見人動彈。郎中說……恐怕不行了。”
柯城也看了看郎中扎的針,是扎的十指,也擠了幾滴血,但應該沒有起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