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樓后,門房忙上前招呼,說有一封柯先生的信件。
柯城接過來一看,是呂芙蓉的字體,因為上次呂芙蓉給他寫過一次信。
朱玉琴:“誰的信?”
“一位同學的。”
回到家拆開信,果然是呂芙蓉寫的。她怎么知道自己在上海什么地方?
呂芙蓉在信中語氣很生硬,對柯城未聯絡她,進行了責問,并且叫他做好準備到武漢參加集訓。信的結尾是閱后即焚幾個字。
柯城對呂芙蓉帶有命令和逼迫的語氣陡生反感,感覺她似乎在控制自己。但他又想,這也不能怪呂芙蓉,因為在呂芙蓉的眼里,自己就是加入了cc系的人。這種反感倒不如說是反感cc系和中統對自己的控制。呂芙蓉當然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其實早不是以前的柯城。
正在他出神之際,就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春花忙去開門,柯城也起身去看究竟是誰。
開門后,門口站了兩個巡捕,一個華人巡捕,另一個應該是安南巡捕(越南人)。因為法租界的安南巡捕不少,而且也不難認出安南人長相。
華人巡捕很魁梧,壓低了帽子,看不太清長相,只看到刮得鐵青的下巴。他右手提了一根警棍,左手一把就將門推開,也不等主人招呼就邁進了屋,安南巡捕也跟在后面。
春花猝不及防,還被嚇得啊了一聲。
柯城看他這么粗暴,就伸手攔住:“你們什么人?”
華人巡捕站著紋絲不動,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上門檢查。你是租客還是房客?為什么不到巡捕房登記?”
柯城:“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剛到,還沒來得及到租界事務局去登記。”
華人巡捕:“什么不好意思?該辦的手續不辦,這不符合規定,所以我們現在要上門看看……”說著就巡視著屋內的陳設。
柯城一下子就想到皮箱里自己好不容易買的兩盒盤尼西林,還有手槍,心里一下緊張起來。
但又沒理由阻攔,就忙緊跟著,討好道:“你們隨便看……這房子也是才買沒多久,還沒怎么收拾干凈……請便。”
華人巡捕在屋里慢慢踱著步,似乎也只是看看,并未動手翻撿什么,柯城在一邊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你們都是什么關系?”華人巡捕指著一臉茫然的朱玉琴,問柯城。
“這是我夫人……剛才開門的是家里的傭人。”
正在柯城介紹的當口,華人巡捕走到了屋子一角,目光似乎停在了放在衣柜上的皮箱子。
柯城忙從掛在衣架的衣服口袋里摸了幾個銀元,笑呤呤的一把握住華人巡捕的手,順勢把銀元放在他手里,“勞駕兩位了,一點小意思啊……”
那華人巡捕似乎并不為所動,推開他的手,收回目光說道:
“不必了,下面有一間鋪子也是你的?”
“是,也是剛買過來的,準備開一家診所。”
“嗯,我們只是例行公事,打擾了,告辭!”說著轉身就帶著人走了。
柯城等人走后關上門,禁不住長吁了一口氣。朱玉琴看著他被嚇得不輕的樣子,有點詫異:“怎么啦?”
柯城掩飾著咕噥道:“沒什么……沒什么,辦點事還真是挺麻煩的,什么菩薩和廟門都得拜一拜。”
朱玉琴以為他說的是接二連三遇到地痞和巡捕的騷擾,讓人覺得煩心,就沒再問什么。
第二天,朱宇軒找上門來時,柯城一個人在診所里收拾東西,然后想著,要是把采購的這些藥品堆放在沒有人看管的診所內,萬一哪天來個盜梁者,那損失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