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也握緊了拳頭。他看著那些仙長,忽然想起柳強說的“仙凡殊途”。這些人站在云端,穿著不染塵埃的白袍,而底下的人,穿著沾著泥污的粗布衣裳,仰著頭,像仰望太陽的向日葵。可太陽會溫暖人,這些仙長的眼神里,卻只有冰冷的審視。
就在這時,宮殿中央的青云寶座上,緩緩坐起一道身影。
那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道,身穿繡著八卦圖案的道袍,手里拿著一把拂塵,須發皆白,卻絲毫不顯蒼老,反而透著股仙風道骨的氣度。他剛坐直身體,廣場上的風就停了,云層也不再翻滾,連哭鬧的孩子都安靜了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聽他說話。
“青云宗試煉,向來以簡單著稱。”
老道的聲音像是洪鐘大呂,不用刻意拔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震得人耳膜發麻。他的目光掃過廣場上的孩童,像在挑選什么物件,“只有兩關,一為煉體,二為煉心。通過者,可入我青云宗,為外門弟子;若天資卓絕,亦可破格收錄為內門弟子,乃至真傳。”
話音剛落,孩童們面前忽然亮起一道光門。那光門約莫兩人高,通體呈淡藍色,邊緣流淌著細碎的光點,像把星星揉碎了嵌在上面。光門里霧氣繚繞,看不清對面是什么,只隱約能感覺到一股溫和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弟子從宮殿上飛下來,落在光門旁邊,聲音清亮:“此乃‘鑒骨門’,可測爾等體質、根骨、神魂。若符合青云宗入門標準,自能踏入門后,參與第二關試煉;若不符,則會被傳送至廣場之外,試煉結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孩童們,補充道:“試煉乃天道機緣,不可強求。失敗者莫要氣餒,歸家好生度日便是。”
可他這話剛說完,柳林就注意到一個細節——剛才第一個被傳送出去的孩子,是個六歲的小丫頭,從光門里出來時,原本紅潤的臉蛋瞬間變得蠟黃,腳步虛浮,像是大病了一場。她的母親沖過去抱住她,哭著問她怎么了,小丫頭卻只是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柳林的心猛地一沉。他盯著那道光門,忽然想起昨晚修煉《基礎吐納法》時的感受——天地間的靈氣會順著經脈流淌,而這光門散發的氣息,竟和靈氣有幾分相似,卻又帶著點詭異的吸力。他悄悄運轉吐納法,果然感覺到光門里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像是在窺探他的身體。
“不對勁。”柳林在心里默念。他雖然沒覺醒前世記憶,卻對危險有著本能的警覺。剛才那個小丫頭,分明是被抽走了什么——不是財物,也不是靈氣,而是一種更根本的東西,讓她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下一個,李家村,李軒。”
青袍弟子的聲音打斷了柳林的思緒。只見李家村那個穿絲綢棉襖的孩子挺胸抬頭,大步走向光門。他剛踏入光門,身體就變得透明起來,體內的經脈像一條條發光的小蛇,在皮膚下游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丹田處,一團火紅的氣息在緩緩旋轉,像一團小小的火焰。
“先天火靈根!”青袍弟子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驚喜,“根骨上乘,神魂穩固,可入內門!”
廣場四周瞬間爆發出一陣驚呼。李軒的父母從人群里沖出來,激動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很快,一個身穿白袍的仙長從宮殿上飛下來,手里拿著一個錦盒,遞給李軒的父親:“此乃賞錢,內含黃金百兩,糧食票據兩千斤,棉衣十套。你子已入我青云宗內門,此后便是仙門弟子,不可再以凡俗之事牽絆。”
李軒的父親接過錦盒,雙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嘴里不停念叨著“多謝仙長”。可當仙長說“不可牽絆”時,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偷偷望向光門里的李軒,眼神里滿是不舍,卻不敢說半個“不”字。
仙長像是沒看見他的不舍,又補充道:“若后續試煉落選,亦可留宗為雜役,終身不得歸家。爾等可持此票據歸家,自有外門弟子護送,無人敢搶,若是思念心切,就再生幾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