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屏幕上的畫面忽然卡頓跳轉,像是轉動的齒輪被硬物卡住,顆粒感更加明顯了起來。
王芷璇淚眼婆娑地看著喬木,動情地道:“如果你救了我,我就可以干干凈凈地跟你搭話了,如果我干干凈凈地,那天就輪不到那個女生幫你找人了,會是我幫你,如果你見到我了,你肯定也會喜歡我的,我們現在,可能已經結婚了,生了兩個寶寶....我們.....”
喬木仰頭看著她,從下巴的輪廓一直順延往上,整張臉仿佛有一根拉扯的皮筋。
只要用力過猛,情緒就會崩潰,事情便會不可逆。
“喬木,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喬木的眉頭沉了沉,眼光微微泯滅了一半,張口道:“過去的事情怎么能改變?”
喬木知道,此時不是激怒她的最佳時刻,只好迂回與她周旋。
“能改變!可以改變!”王芷璇笑著:“我聽說,可以通過某些介質穿越時空,你現在知道了,你今天知道了,知道我之前的遭遇,那么你就可以回去救我,我的人生就會改變,就會變得好起來!”
“不會的。即便是穿越到過去,借了外力改變了經過,但結果的走向也會是一樣的。痛苦的人會以另一種方式痛苦,幸運的人會毫無妨礙的幸福。”
喬木這樣說的時候,滿心卻是他從2010年離開時,站在天臺的歐陽萊。
以前的她,張恒智的傷害是她人生的考驗。
而自己去救了她,她卻從另一方面承受了傷害,那些被刻意公開的照片,并不是原先人生會經歷的過程。
哪個過程孰輕孰重,旁人無法判斷。
但是結果的走向卻絲毫沒有改變。
并且,似乎都會節外生枝地出現一些過去影響現在的事件。
比如現在,比如不該在那個時空見到自己的王芷璇。
喬木很快便將這些歸咎于穿越時衍生的不既定的劇情分支。
于是他的語氣避重就輕,只想把時間拖延到廖冰過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王芷璇總是一副精神狀態恍惚的樣子。
時而可憐,時而怨懟,時而又辛辣。
此時,倒是擺出一副快要生氣的模樣:“你的意思是說,不管過去怎么被改變,我可憐就會一直可憐下去?”
喬木頓了頓,反問道:“你哪里可憐?”
王芷璇一愣,旋即又是一副淚盈于睫的樣子:“我20歲被那個禽獸強奸,被虐待,他讓我叫了他一年主人,趴在地上當了一年的狗!這還不可憐么?”
“我以為事情過去了,私密照片卻被公布到了網上,讓我沒法再在學校里待下去,只好休學去了愛爾蘭,背井離鄉,這不可憐么?”
“我再也不敢接觸男人,甚至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這一輩都沒法在男人面前脫光衣服,這不可憐么?”
“我嫁了一個同性戀,我不可憐么?!”
王芷璇的情緒忽然有些不可控,她倏地從地上站起來,一邊說話,一邊退后。
光腳踩在方才碎裂的玻璃渣上,不避不讓,一點也沒顯露出疼痛的樣子。
她在不停地說著:“我原以為遇上了一個對我好的男人,但他卻是個同性戀!他跟我求婚,跟我生活都是為了洗白自己的身份!你都不敢相信,除了十年前我被那個禽獸扒光過衣服之后,再也沒有人脫過我的衣服了!”
說到這里,王芷璇忽然冷艷一笑:“我脫給你看,我脫給你看!”
話音未落,王芷璇一把扯掉了身上的紫色睡裙,立時間,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一覽無遺。
喬木瞬間閉上了眼睛,別過頭去,他不想再讓王芷璇有一絲的誤解。
王芷璇卻發了瘋似地趴上去,肌膚抵在喬木的身體上,呵斥道:“你看我!你看我!”
然后雙手去扒喬木的臉:“你睜眼,你睜眼啊!”
由于時間過了些許,麻藥的藥力又淺了一些,喬木至少能夠控制住自己的頭部,拼盡了力氣不被她左右。
王芷璇氣急地站起來,在客廳轉了一圈,口中喃喃道:“東西呢,我的東西呢....”
然后跑進里面的房間里,很快,手拿一根小臂長的水泥釘又回到了客廳。
喬木仍舊閉著眼睛,將頭別在靠向沙發靠背的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