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貽樂突然出現,卻沒有幾人立即認出來。這三日來,他一直裝死,滴水未進,形容枯槁狀若鬼。昨日楊密便喚管家打開了后院兒柴房的門,但林貽樂依舊裝死。
直到所有人離開,林貽樂這才爬起來,向法場沖去。
他偷了一套破衣爛衫,披在身上,混入人群之中,靜靜觀察著一切,收集著線索。他終于搞清楚了一切,現在正是他主動出擊,力挽狂瀾的時候!
伊陽瞪大雙眼看著林貽樂從身邊走過,淚水涌出,喚了一聲:“夫君?!”
孫景山,林盼和眾甲兵們也是一臉驚愕。
林貽樂卻目光如炬,堅定地看了伊陽一眼,然后神色恢復常態,繼續走上行刑臺。他經過麒休身邊,卻目不斜視,麒休驚慌道:“你,你是林貽樂?!”
林貽樂卻徑直來到淡然如水的楊密和一臉驚訝的楊靖面前,雙膝跪地,怒吼一聲:“冤枉——!!!”
這聲音如山風呼嘯,聞著無不心驚膽戰。吼完,林貽樂雙目之中,也涌出熱淚來,他回頭看了一眼渾身是上的林盼,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伊陽,轉回頭來,神態恢復如常,跪拜道:“楊大人,家父冤枉……”
楊密仍被林貽樂那一吼吼得心驚,所有人都是如此。他眨眨眼,鎮定了心緒,正做于正中主位,大手一揮道:“有何冤情,速速將來,不要耽誤行刑。”
林貽樂已經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幾乎未曾合眼,此刻渾身顫動,但聲音卻洪亮如鐘,再拜道:“草民林貽樂,叩見尚書令大人……”
叩完,他盯著楊密周身散發出的一股厚重昏黃,默不作聲。
楊密淡淡地看著林貽樂,輕輕點了點頭。林貽樂終于明白,楊密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身后,麒休慌然走來,指著林貽樂的后腦勺,對楊密道:“尚書令大人,這這這……這是怎么回事?”楊密皺眉道:“尚書左丞大人,我也不知其中內情,但這林貽樂失蹤幾天,突然跑來喊冤,此事必有冤情,且聽聽他怎么說。林貽樂,你說吧。”
麒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但他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死死盯著楊密,不懷好意。
林貽樂目不斜視,對楊密朗聲道:“尚書令大人明察,家父收受賄賂之罪證,乃是偽造!如果其為真,不可能只有一封!麒衷皇子乃是長子,若立為當朝儲君,其母如皇后,便是皇太后。若百官有意迎逢,豈能不各自回信?如皇后若要賄賂百官,怎可能只有家父一人修書信,表忠心?滿朝文武,甚至平民百姓皆知,參與儲君之事,乃大逆不道!如皇后又豈能不知?!”
一席話,說得這法場之上,安安靜靜。
沒人注意到,不遠處,皇帝麒炎在一隊銀甲士兵的護衛下,正在立馬遠處側耳細聽,表情令人玩味。
林貽樂繼續說道:“家父林盼,經常教導我兄弟三人,做人,要忠于良心,忠于自己,為官,要忠于陛下,忠于社稷!家父林盼,絕不可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草民斗膽斷言,家父收受如皇后賄賂之罪證,乃是有人刻意偽造,栽贓陷害,那人心腸歹毒,不但要陷害家父,更要陷害如皇后,陷害當朝皇子!請尚書令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