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寒玉床?”竹影問道。
“小龍女偷徒弟的地方。”
竹影聽著不著邊際,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玉床上躺著的自然不是小龍女。
不過相比小龍女,從某方面來講,床上的女子似乎更襯這張碧玉砌成的大床。
女子面容妍麗,身姿纖瘦,著一條不染塵的綠襦,睡于玉床之上,明明沉睡如同死物,可胸腹卻似隨著某種特別的節奏輕輕律動著,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挺身而起。
這倒也罷了,最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女子肌膚白膩如瓷器,冰涼若死,表面卻流轉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玉色光暈,與身下的碧玉床交相輝映,如若一體,頗有一番獨特的美玉意韻。
玉娘子。
人如其名,美人如玉,可惜倒是少了劍如虹。
“這就是那個所謂的天女應身?”
竹影也是第一次見到。
在她過去的見識里,天女是世間少有的獨立真神,夸張些說是世上唯一真神也不為過。畢竟神州神道凋敝,諸神大多受道門冊封,不得自由,更談不上廣傳教義。無論神通法術還是影響力,與獨立于道門體系之外的天女,都可稱云泥之別。
在她眼里,雖然天女教教義頗無廉恥,但天女神通廣大、神秘莫測自不必懷疑。
可是盡管傳說天女在世間留下諸多應身,布子無數,作為天女傳道授業的利器,為其招攬信眾,開拓教區,但世人所傳大多謬也。即便是身為長生真人的竹影,在她有限的幾百年人生中,真實的天女應身,她是一個未曾見過。
所以不免有些好奇。
只是饒是竹影眼力尚在,在她眼里,這個所謂的天女應身,也實在沒太多稀奇之處,一身氣息流轉清靈不假,可也僅此而已了。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玉娘子已經和身下玉床融為一體,無異于死物。
或許這就是天女應身的奇妙之處?竹影暗想。
“還不能完全確定。”
雖然已經有七八分肯定了,但未得儀式確認,陸溟也不敢妄下論斷。
甩去多余的念頭,陸溟一邊觀察著玉娘子的情況,一邊小心翼翼地排查周圍的監視和保護陣法,所幸星巫祠陣法一道屬實不行,在竹影指點下,沒花多少功法,陸溟便確認了隱秘和安全。
緊接著,陸溟開始在玉床周圍設下儀壇,按天女教的規矩,一一擺下眾多線香、靈砂,之后按大司祭叮囑,掏出了一塊有著八卦方位的羅盤。
羅盤甫一掏出,指針便指向玉床上的玉娘子不放,陸溟心里暗松了一口氣。
至少可以確認這絕對就是天女應身了。
接下來就是試著喚醒她。
本來天女應身的感應和點醒不需如此麻煩,尋常信眾得傳其法,往往瞬息而成。奈何陸溟一口筑基未成,一口先天氣都未修出,只好用最麻煩的儀式來解決了。
所幸相比徒手感應,這種儀式也是最穩妥的。
在陸溟步罡踏斗,口誦教言三遍之后,羅盤指針白光流轉,先是隱放幽光,旋即大放光明,如果不是陸溟事先做好了隔絕,此刻必然會驚動星巫祠中人無數。
只是光明綻放過后,唯有一陣幽風拂過,玉床上玉娘子卻是毫無反應,甚至連頭發絲都未曾飄飛過一下。
陸溟疑惑皺眉,正想著怎么也該有些反應才對,便聽到咔擦一聲,不由低頭,卻眼見手上羅盤指針處乍現裂痕,紋路四散蔓延開來。
不過一眨眼功夫,指針便猝然而斷。
粉塵灑落一地。
“這是什么意思?”這一幕落在竹影眼中,不由疑惑問道。
陸溟目露駭然,顫著聲音道:
“怎么可能?天女應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