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烽冷聲下令,沒有人敢怠慢,整個隊伍開始急行軍,以極快的速度向陽城方向奔赴。
作為政委,徐梓琳本應該說些什么,最起碼也該有些勸諫之語,告訴韓烽不能因為個人情感而意氣用事才對。
只是從韓烽的臉上似乎看不出任何神情,他比其他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更加平靜。
徐梓琳當然清楚,這種平靜之下醞釀著波濤洶涌。
可她并沒有開口去阻止,她相信韓烽縱然因為包太平和二娃子的犧牲,心底憤怒、痛苦、自責,卻絕不會胡來。
老班長也沒有開口阻止,非但沒有開口阻止,整個人似乎都年輕了起來,一股久違的熱血讓他滿心沸騰。
“老班長,還得麻煩你跑一趟了,告訴段鵬他們,工作隊安全送到河村之后,立刻調轉方向向陽城出發,我們在城郊區的齊村匯合。”
“是。”
劉正大聲應令,轉身離開,他隱隱約約中有一種感覺,這陽城的天,只怕要因為團長一行的到來而變色了。
急行軍開始,整支隊伍為之一頓,行動行路的步伐驟然加快,在快速地奔走中,韓烽一言不發,在隊伍的最前方領路,整個隊伍的上空因為韓烽臉色的凝重,氣氛一時有些壓抑和沉重。
三個連長已經在暗中將情況和消息傳遞了下去,此時此刻三個連的所有戰士們都知道,團長的兩個兄弟,從老三班開始一路走過來的兩個兄弟,在之前保衛工作隊的戰斗中犧牲了,不僅如此,警衛連也犧牲了80多位兄弟。
自古以來,沖冠一怒為紅顏,常常成為佳話,為世人稱贊。
殊不知沖冠一怒為兄弟,最能燃起眾人心底的那股熱血。
團長怒了,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出來,又何止是團長,當三個連的戰士們聽聞這則消息的時候,在心底燃起的無不是如出一轍的憤怒。
他們記得團長曾經說過:
做軍人最重要的是聽命令,而做人,尤其是做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氣和血性,男兒本色便是不失熱血,而什么是熱血?
保家衛國是軍人的熱血,血債血償則是兄弟的熱血。
敵人殺咱們兄弟一個,咱們便殺他十個,敵人若是咋殺咱們十個,咱們就殺他們一百個。
而現在,鬼子殺害了警衛連,包括突擊隊的同志在內的將近一百人,這樣的血債該如何血償?
沒有人知道,戰士們也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團長讓他們殺誰,大家就殺誰,團長讓他們殺多少,大家就殺多少。
陽城的鬼子們,珍惜你們的日子吧,你們的生命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了。
……“老徐,我最近是不是變了?”韓烽在快步中行走,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來。
緊跟著的徐梓琳一愣,“老韓,怎么這樣說?”
“我覺得我變得懦弱了,退縮了,古人常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我想我這段時期就是過得太安樂了吧!
我失去了以往的銳氣和那種瘋狂,我現在似乎只是想著每天老老實實的打仗,殺鬼子,然后等待著這場抗日戰爭結束,等待著國家走向一個嶄新的時代,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倘若每一個人都如同我這么想,倘若每一個人都如同我這樣在大后方躲著。
這樣的時代什么時候才會真正來臨呢?而這其中又會死掉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