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頭像是沒有吃飯的吳良,躲在那云里霧里,軟綿綿的讓人很不得勁,尤其是在這寒冷的冬日里,偏偏沒風沒雪,干冷干冷的。
吳良停住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稍稍歇息一會兒,再度趕路。
他估摸著時間該是正中午了,這才走了三分之一都不到,全身都酸軟困乏,讓人很容易生出放棄、休息的念頭。而且向老頭也沒說時間。
不過吳良沒有鉆這些孔子,他知道這樣做最后害的還是自己,所以大吼了兩聲,振奮了下精神,繼續趕路。
腹中已經有些饑餓,吳良卻并沒有再吃搭包中的豆餅,他需要一些身體上的知覺來鞭策自己,單憑意志力有時候是靠不住的。
腹中空空入也,吳良的步伐卻堅定了起來,念叨著即便是爬也要爬著去哪青牛背。
天色將晚的時候,吳良終于穿過了鎮子,沿著河邊走,一路上也沒遇見什么人,倒是見過兩個順水而下的年邁魚舟子,見了吳良倒是沒有惡言相向,倒是幫著打漁的鸕鶿叫喚了幾聲。
吳良嘴里嚼著豆餅,其實腳早就已經腫了,走到現在已經沒有知覺。人的潛力有時候真的很大,在最開始的時候,吳良自己都不敢想能在天快黑的時候穿過小鎮。
出了鎮子,便是一片田野,路過田野便是山間小路,走完小路便是青牛背了。
吳良不敢歇息,哪怕停一下都不敢,人一旦把緊繃的心弦給松懈下來,想要再提起來可就難了。身體也同樣是如此,一旦停下,所有疲累頃刻間就可以把你打垮,想要在站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青牛背上,鐵匠早已回去,只有向來手里拿著一柄長劍,仍舊站立斷崖之上,注視著那步履維艱的吳良。
吳良能一刻不停的走到現在,已經算是契合了向來預計的結果,吳良的每一次堅定決心,每一次舉步維艱,都是對肉身、心境的的一次次捶打,越難捱效果便越是明顯,不過現在也已經差不多到了吳良的極限了。
而接下來的山路便是看看吳良能不能突破自己的極限。向來的師傅曾經告訴過他,極限不是用先限制自己的,而是用來打突破自己的。
見吳良步入山林,向來一個縱身,便跳下了百丈高的斷崖,臨近水面之際,將手中長劍一丟,便踏著劍,浮于水面,順水而下。
漂到了吳良的位置,向來取下后背的煙桿,手指一搓,便亮了起來,猶如燈火,照亮著吳良前進的道路。
意識已近有些麻木的吳良轉頭看了看,依舊埋頭趕路,每次想閉眼睡過去的時候,就會咬自己舌頭一口,或者擰自己大腿一下,最后干脆折下一截布滿尖刺的荊棘枝,時不時抽自己一下。
自始至終,向來沒有幫他,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替他照亮前路。
終于,在天上殘月朦朧的時候,吳良挨到了青牛灣。
大腦已經對身體已經發出了停下的命令,雙腿卻依舊向前行走著,近乎本能。
隨后便是身子一軟,便跪地昏迷過去。
向來扶著自己這個關門弟子,沒有絲毫心疼的意思,不過臉上多少有些欣慰的表情。到底是自己看中的苗子,不管哪方面都做的超出了自己的預期。尤其這份堅韌,更是難得。
修煉一途,從來不缺什么天資聰慧之輩,但往往有所成的人,無不是心志堅韌不拔之輩。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便是此理。只要方向對了,堅持下去,總會有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