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兒的目光落在了那疊地契上,心口的位置生出了一股苦澀的瑟縮感。
“馮嫂嫂這是要劃清界限?”
“馮家之所以能夠發家,都是因為那錠金子。”馮江氏苦笑道,“這些年,馮家發展了不少的產業……除了馮記油炸社,其他的商鋪的地契都在這兒了。我希望你能夠收下。”
馮江氏看她靜默不語的表情,低聲嘆息道,“鈴兒,我知道這樣說有些不厚道,但是我真心地希望,以后我們不必再相見了。”
她做不到不恨鈴兒,也做不到不恨自己。
馮江氏留下了這番話,和那一疊地契之后,便離開了云夢閣。
一直站在屏風后面的葉駿,看到了小丫頭那般傷懷的表情,心中驟然一痛。
“葉駿哥哥?”鈴兒看向他,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我好像~有點想哭。”
葉駿立刻將她抱在了懷里,摩挲著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
趴在了他的懷里,鈴兒忍不住開始抽泣——
彼時,走出云夢閣的馮江氏同樣也是淚流滿面。
直到一方粉色的絲帕遞到了她的眼前,江月茹看著她,輕聲寬慰道,“既然知道這樣做會難受,又何必多此一舉?”
“我寧愿她傷心,也不愿她愧疚自責。”馮江氏抹著眼淚苦笑道,“這……也是馮吉的意思。”
這些年,馮家能夠發家致富,完全是沾了鈴兒的福氣。
“可你終究還是傷了那丫頭的心。”江月茹看著她那樣憔悴的表情,低聲感慨。
“是啊~”馮江氏輕笑了一聲,唇角的位置泛起了一抹苦澀的弧度。
兩日后。
經過縣令張大人的調查取證,判決馮吉的誤殺罪名成立。
最終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往后余生他都要在西風城的礦山里辛苦勞作。
即便早已猜到了結局,可馮江氏還是受到了打擊,再一次的昏厥了。
八月二十的夜晚,高掛在夜空上的那一輪彎月,很是凄涼。
冬青正在幫著鈴兒一起收拾行李。
“郡主,奴婢真的很喜歡杏花村,這里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冬青看著站在窗前遙望月光的鈴兒的背影,低聲感嘆道。
“等解決了蜀地的事情,我們還會回來的。”
鈴兒垂眸,低聲感嘆道。
在中秋前一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還以為村子里的鄉親們,會避她如蛇蝎。
好在,大家都沒有這么做。
甚至年邁的葉嚴還特意來開導過她。
誠如冬青所言,杏花村真的是一個很溫暖很溫暖的村莊。
“奴婢會一直陪著郡主的。”冬青利落的收拾好了包袱,語氣堅定地說道。
“好啊。”鈴兒笑了笑。
人生很短,路還很長。
有人離開,有人留下。
她要學會調節自己的情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唯有做到這一點,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翌日清晨,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兩輛馬車,悄悄地離開了杏花村,并未驚動依舊沉浸在夢鄉里的鄉親們。
時光荏苒,轉眼間,便是九月中旬了。
這一路,葉家一行人舟車勞頓,終于趕到了蜀郡的一個邊緣小鎮。